他语气恳切而又痛苦的写道:“……不知道为什么,局领导竟然直接干预神圣不可侵犯的审讯程序,命令我们修改审讯笔录,恶意更改王福胜的原意,把他来我局、去县政府、信访办求助的过程全部隐去,有意把他塑造成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持刀杀人的凶恶歹徒。我怀疑,我局领导在逃避责任,因为,如果王福胜来我局求助的时候,能够有一位好心的局领导为他主持正义的话,极有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审讯完毕以后,忘记了是谁带头,大家一拥而上,对这个年迈的行凶者进行了暴力殴打,当场把他打得头破血流晕迷过去,鲜血溅射到墙上,映红了我同事们那丑恶的面庞。我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打人,他们回答的很可笑,有说为大队长报仇的,有说这老东西影响自己休息的,还有说打着玩的。我瞬间陷入了迷茫之中,这就是我一心一意要参加的人民公安队伍吗?”
李睿再次把这一段看过后,忽然对这封信的作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很想跟这个人认识认识。不为别的,就为他心中犹存的正义感。
袁小迪指着其中一段叹道:“你看,这个王福胜要说起来也很可怜呢:因为家里穷,四十岁上才结婚,结完婚后生了一双儿女,可是后来老婆嫌弃他赚不了钱,没出息,就带着孩子跟人家跑了。他辛辛苦苦干了小半辈子,攒了点钱,才又找到一个跟他同样可怜的寡妇结了婚,两人生下了现在的儿子王小宁。两人都是中老年时期得子,所以对这个王小宁特别爱惜,夫妻二人平时几乎都不怎么花钱,把钱全投到王小宁身上了。可就算这样,他们家也是穷得厉害。女方是残疾人,找不到工作,平时就是在街上捡捡垃圾卖卖破烂;王福胜本人不再年轻,也干不了什么重体力活,平时给人打打零工,赚几个小钱都很难……所以这次王小宁被吕兵打伤后住院,他面对这几万块的医药费非常绝望,再加上各个部门的推诿敷衍,导致他最终走上了绝路!唉,真可怜啊!”
“谁真可怜啊?”
忽然响起第三个人的说话声,师徒二人一起抬头望去,见是宋朝阳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二人都是微微吃惊,袁小迪忙跟他打了招呼。
宋朝阳走到李睿办公桌旁,饶有兴趣的问道:“小迪,你刚才说谁真可怜啊?”袁小迪指了指李睿的电脑,道:“是市委书记信箱里一位民警同志来信所叙述的某个可怜人很可怜!”宋朝阳哦了一声,横走两步,道:“我看看。”李睿忙起身给他让开位子,道:“您坐着看,我正寻思把这件事跟您汇报一下呢。”
袁小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宋朝阳道:“不用急,等我看完。”
他同李睿一样,也是一目十行的看完,看完后气得不轻,按捺住胸中怒火,沉下心来,仔仔细细的又浏览了一遍。
李睿留意到他脸色变幻后,说:“昨晚上您还在担心再有类似甘明明那样的事情发生,想不到……”宋朝阳没有说话,等又看完一遍后,才问道:“这是真的吗?”李睿看向师傅。
袁小迪忙说:“暂时不确定真假,不过,想来没有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吧?”李睿便也点头道:“应该是真的。当然,要想知道真假也很容易,就是给定县方面去个电话问问,看是否真有这件事。”
宋朝阳站起身来,脸色凝重,眉头紧皱,半响说道:“先是甘明明,又有王福胜,乍一看都是个案,都无法影响我们所倡导构建的和谐社会,可是这些个案背后所隐藏的深层次的东西,却有着共性,极有可能动摇我们所谓的和谐社会的基础。针对于此,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否则的话,这种事只会发生得越来越多。”
他说完后,把两位前后市委一秘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存着考究二人的心思问道:“你们俩说一说,针对这种事,我们应该怎么做?”
袁小迪不愿意抢徒弟的彩,谦虚的说:“处长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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