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见矮棚里传来:“何人要见我?”神色一正,便跟着曹公公猫着身走了进去。
外前白茫茫光亮一片,进了矮棚眼睛一黑,两位长史眯了眯眼睛才适应了棚子里的亮度。
抬头就见眼前,一瘦削男子正弓着身拿柄锄头正看着他们,身上灰白的厚棉袄,脚上棉鞋套草鞋,已湿了大半,两只裤脚卷着,裸露在外的脚裸子冻得通红。
这是,越王?
“你们是何人?”
两人急忙行礼,棚子太矮,俩人差点往前扑倒在菜地上,急忙半弯着身子,“见过越王,”忙自报家门。
“你们是东宫长史?秦王府长史?”
“正是,我等奉太子和秦王之令,前来探望。”
两人说完见越王没有出声,也只好维持着半弓的身子,目视面前的,菜地?不敢抬头。想着越王可能没见过他们,故打量时间久了些。
赵广渊确实没见过他们。他来皇陵的时候,他的兄长才过世不久,那会赵广涣还没被策立为太子,而秦王也才封王不久。
“东宫长史?秦王府长史?”赵广渊悠悠出声,声音缓而慢。
两位长史正想应是,又听见越王悠悠说道:“那,我越王府的长史呢?”
啊?越王府长史?
是啊,越王府的长史呢?没有,越王府没有长史。
应该说越王府只有空空一座王府,至多里面有一些仆从打扫看守院子。一应属官一个没有。长史、司马、主薄、功曹等等,一概没有。
连护卫府兵都未曾安排。
不知是皇上忘了,还是本来就没想配置。两人暗地里打了一个抖,不敢多想。头伏得更低。
“那就是没有了?”
两位长史头又再低了一些。
听着越王气弱且带着些感伤的语气,忽然觉得他们为什么要跑这一趟?越王要什么没什么,大冬天的还要亲自下地干活,这样的越王手能伸到函谷关能伸到西北军那边去?
说给别人听,别人都能喷你一脸口水。
“殿下,咱们养不起那么多人,您还有老奴。”
两位长史听着曹公公的哭腔,更觉得那些嚼舌根的人过份。为什么要逮着一个人踩?还非要踩到最深的泥里,使之不能翻身的那种?
何苦。
最后赵广渊看他们在矮棚里伸不直腰,便听曹厝的劝带他们回了行宫。两位长史似乎忘了他们来时的目的,递上礼单,说了几句吉祥句,就想走,连太医似乎也忘了。
走时,还是曹厝想了起来,“你们不是带了太医来吗,能不能给我们殿下看一看?这山里缺医少药,我们殿下除了行宫和皇陵,别的地方也去不了,山外的大夫冬天进山也不容易。”
求着他俩,这才把太医唤了来,给请了个平安脉。
结果就是,“殿下早年亏损太过,身子还是要慢慢养着。冬日寒凉,还是在屋里以保暖为要。”
曹厝一听,立刻又给赵广渊腿上加盖了一床厚被子,火盆也搬近了两个。
“殿下,老奴说你不听,但太医的话您还是要听的,这大冬天的,咱也别吝啬那两个钱了,请陵户们帮着照料那些菜就是,何必亲力亲为。”
两位长史和太医一听,低着头不敢看越王,好像屁股着了火,急忙请辞,不肯多留片刻。啥啥打探的,皆不管了,这还用得着打探?
屋里伺候的人除了一个老太监,还有别人?
只一上午,京城派来的一大队人马就哗啦啦走了个干净。
赵广渊听着汇报,面无表情,已换好衣裳,曲着一条腿歪在榻上,望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曹厝和方二见着这样的他,只觉心疼得紧。该死的,这些人在京城吃喝的喝辣的,日子富贵悠闲,非要没事找事,还派长史过来打探!
捶死他,捶死他,捶死他!
方二扭头见曹厝正捶着一个布偶靠枕出气,忙一把抢了过来,“它又没惹你。”把靠枕放到腰后,舒服地歪着。
曹厝气恼地瞪了他一眼,看向赵广渊,“殿下,咱要不要出口气?”
赵广渊悠悠看他,“这不是挺好的吗,这趟他们可送来不少好东西,那布匹加起来都两车,你带着方二一人挑几匹去做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