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故西门豹的九邺渠,一直就在被苏油加宽加深,并依托干渠建造出无数的支渠,有力地扩大了耕作面积,解决河北平原的耕地用水问题。
现在这些渠道,就成了防洪行洪的重要通道。
不过成安、肥乡、清漳三县还是受了灾害,其中李辛娘所在的吴家庄就是重灾区。
吴从之组织的弓箭社终于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干了一回正事儿。
弓箭社类似民兵组织,在苏油同意下,吴从之按照军法,组织三县难民,向邯郸方向移动,避开洪水。
苏油同时命邯郸方面妥为接待,备妥粮食、药品,营寨。
按照大宋过往的规矩,这些人,之后就会被吸纳入厢军,成为大宋的“叫花子军”。
现在当然用不着了,半个月时间正好给难民们宣传如何重建,如何灾后防疫等知识。
半个月后,洪灾解除,苏油又命吴从之带领难民们回来,开始重建工作。
三县老百姓心里一点都不慌,因为他们发现,官府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救灾钱粮和马铃薯种子。
马铃薯四月一熟,是如今最好的救灾补种作物。
河北大牲畜极多,复耕很容易。
反倒是防疫和防蝗虫,耗费了苏油不小的精力。
其实洪灾本身的危害虽然巨大,但是只要救治得力,来得快去得也快。
反倒是之后的饥荒、瘟疫和蝗灾,才是真正的杀人元凶。
而且后两样,地方官往往因为意识并不到位,不太重视,因而没有做到防范于未然,导致一灾未平,一灾又起。
苏油当然绝不可能让自己治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因此反复巡视按察,让官员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漳河毕竟还不是黄河,灾害面积不算大,等到苏油忙完两次救灾,时间就已经到了七月。
癸巳,命吕惠卿改知江宁府,邢恕知磁州,邢居知徐州。
这是赵煦为了平衡政局所作的处理,三派兼用,法治为先,这面大旗赵煦拿得牢牢的。
两人入朝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按照转官制度,已经是一拖再拖。
赵煦要秉持公正,现在就不但要给两人安排,还得是两处好地方,以示优容。
邢恕领到朝命之后,不由得对儿子痛哭流涕:“不意今日,可复见中原人物也……”
邢恕哭的原因是出于内疚,不是对天下人内疚,而是对自家儿子内疚。
说起来邢居可以算是苏油的门生,但是给这倒霉的老子拖累,虽然政绩突出,却也在新州被耽误得太久了。
好在徐州不是一般的地方,到此邢恕的不利影响算是给赵煦彻底抹平,自家儿子的仕途,终于算是渐渐通达了。
为了儿子,邢恕上表赵煦,对自己的过去表示痛心疾首,感谢赵煦不计前嫌,擦拭用之,今后定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是大奸臣,对自家儿子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而吕惠卿是高官,需要赴京叩阙谢恩。
赵煦在偏殿接见了他,陈说熙宁旧制中的诸多失误,也让吕惠卿惶愧交加,无言以对。
不过赵煦对吕惠卿出京之后的作为却大加赞赏,将之在交趾、陕西的成绩也列举了一遍,认为虽然是继任与守成,没有开拓之功,但这也是国之干城方能作为,实在是难能可贵。
吕惠卿顿时痛哭失声,做了这么多事情,官家总算是看在了眼里的。
赵煦好言安慰,最后还指出,吕卿在为国举才这一条上,尤可称道,将李夔推荐给了司徒,朝廷堪比增加了二十万大军。
吕惠卿听得莫名其妙,李夔被他推荐给苏油之后,就在松江待着,几年前更是杳无音讯了,没听说担任了什么重要职务啊?
但是如今他一身的罪过,不被清算就是天恩,哪里更敢细问,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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