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咱们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没有完成。”
众多地祇和山间的妖怪们皆笑起来。
那一只大黑熊见少年人过来,连滚带爬地过来,连连拱手作揖道:“道士啊道士,那信你可看了?可能证明老熊我没有恶意,可是那一头大老虎遣我来此,一来寻个地方修行,二来也让我给你送信,吃你些许的灵草灵根,虽是过分了些,却也不必将我化作这般个模样。”
“我也算是修持了几百年时间,你将我变成个小熊崽子,这叫我可如何见我那些相好?苦也,苦也,却是没脸见熊了。”
少年道人道:“你要怎得?”
黑熊唱一个肥诺,道:“也不要多的,吃你多少的灵草灵根,俺老熊都在此给你种回来,却也有一点,只盼着你把俺变回去原本模样。”少年道人自是没有同意,只说让他把诸事情都完成了,将之前吃过的那些灵草都种回去,然后自然而然会给他解开。
黑熊懊恼。
众人闲谈片刻,自也有那山间的灵兽们送来了瓜果零嘴,并浅淡的猴儿酒,少年道人心中时间模糊带来的担忧和紧迫被不自觉的消解许多,那黑熊还不死心,打算要讨好那少年道人,以好让他能早早给自己解开这变化之术的封印。
于是带着憨笑凑过去,道:“咳咳咳,道长累到了吧,我来帮你拿着这根棍子。”
说着伸出双爪,去拿那一根看似平平无奇的青铜棍子。
少年道人下意识微微松手,那棍子稍偏移了下。
黑熊精脸上的神色骤然凝固。
刹那之间,他只感觉到一股无可比拟的恐怖分量落在自己的身上,无比沉重,霸道,在同时还将自身之妖炁尽数压制,双腿一软,几乎要被这一根青铜棍子给直接地压倒在地,压扁,压死了似的,少年道人想到了那位清玉道人要自己绝不可以放开这棍子。
五指又握紧,将这根青铜棍子拿起背负在身后,道:“不用了。”
黑熊精大口喘气。
双眼都有些失神。
刹那之间几乎要以为自个儿名字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闪出来了。
到了现在,浑身都在有些发软。
难,难不成自己在被变小了之后,就连自己的实力都变弱了吗?
不,不应该啊,明明之前还很正常的……
目前修为再度突破,有了一米二高度的黑熊精坐在那里,像是个馅儿放多了的黑芝麻团子,开始思考熊生,而诸地祇和少年道人闲聊许久,其中一员好奇指着少年背后之琴,笑言道:“先前陶太公说,道长之琴音,可以安心宁神,能渡亡者超声,能令心魔寂灭。”
“在下实在是好奇,今日难得见到道长负琴而出,不知有没有这样的机缘,听一听道长的雅乐。”
齐无惑自没有什么不可的,于是解下了这灭佛斩帝之琴,放在青石之上,手指抚琴的时候,已经很少再受到这一张琴本身的影响——因为他很清楚,那位清玉道人也同样,没有靠着自身的位格和技艺去压制这琴的杀性,而是靠着自己的琴艺。
那样的存在,说是不曾压制,就是不曾压制。
若是说谎的话,反倒是一种对他们自己的折辱。
少年道人而今已可以运转法力于琴弦之上,以我之心念抚琴,而不会受到此琴的杀戮反噬,毕竟是一件器物,以道者之心怎可以被器物所驭?琴音悠扬,仿佛足以荡尽胸中尘埃,于是山神地祇们安静倾听,路过野兽也停止奔跑,只是站在那里。
琴音空旷,回荡于这山川之间,忽有长笛声音清越而优雅,如同飞鸟之穿林,飞入了这琴音之中,少年道人讶异,却因为太元圣母的教导,感知到了这乐曲之中蕴含的神韵,于是手指微动,琴音一变,和那笛声呼应,如同飞鸟相互鸣叫。
琴音之雅,不压制长笛的清越。
而长笛的清越幽深,却又更加承托出了琴音的雅致。
一曲奏罢,诸多山神地祇都沉浸于这乐曲之中,不能够自拔,少年道人起身,将琴收在背上,一只手握着青铜棍,一只手朝着外面微伸,神色温和,嗓音清朗,却不显得过于的激昂,温和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不知道是哪位道友,有此雅兴,来我鹤连山中。”
“不如出来一叙?”
陶太公等地祇微微一惊,却见林间一人走出,为一名女子,却比起寻常男儿还稍高,体态匀称,着蓝衣白裳,木簪束发,眉宇飞扬,五官清冷,袖袍垂落,五指纤长,握着一柄碧玉滴露般色泽竹笛,眸子清淡,微笑温和,道:
“本是来访一人,却听闻小友琴音,不免见猎心喜,于是奏乐相合。”
“冒昧之处,尚请担待。”
她有些惊讶,本来是问过了那老黄牛,那少年的所在,名字和气息。
所以才来了这人间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