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对错,重要的是抉择。
以及,抉择之后的东西,要懂得承担在背后。
若是斩老龙王,那么恩仇,因果,也要一肩承担。
敖流老先生对于那七百万人有大恩,自己斩他,无论是有何等正当的理由,那么对于那七百万人来说,或也是仇,世界上事物连绵,许多事物之间都有联系,犹如大网,此身入其中,则是对是错,也很难说得清楚。
是所谓剑入尘网,则钝其锋。
无愧天地,无愧我心,便是对的。
少年道人抿了抿唇,要先回报敖流老先生的恩,再说其他。
做了。
不要后悔。
持剑遵道而行,是修道者。
也在这个时候,齐无惑明白了。
这并非是【劫】,只是【劫】的开始。
这白衣青年捂着腹部后退数步,被这杀贼剑横击了一次,却也不曾受伤,龙族本就是天生的强大种族,虽然生长缓慢,但是上限和下限都极高,只要是成年的龙族,都有人族真人层次的战力。
“哼,不知所谓!”
“回去了!”
“老头子不在,我们自己喝酒!”
这白衣青年冷笑数声,但是心中作何感想,却又无人知道,他回到了水府之中,本要喝酒,可是最后还是提着酒,去拜访了早已经退下职责的龟丞相,那位老龟似是有一丝丝玄武之血脉,寿数倒是绵长,见到了龙子来拜访,自是极欣喜不已。
便去取了些清拌水藻,清炒鱼虾之类的小菜,只在这颇清净的地方和龙子闲聊。
“当年我还记得,殿下还如此地小,就骑在老夫的肩膀上玩闹。”
“一眨眼,就已经这样大了吗?”
“还真是岁月催人啊,当年龙君的夫人也还在呢。”
老龟心中感慨。
龙子只是如常回应,最后似乎无意地询问道:“龟丞相,我才刚刚接过了父亲的职责,对于有些事情还不大了解,今日来拜访你,还是想要问问看,若是下雨的时候更改了数目,可是什么大事吗?”
老乌龟喝酒,已经有了五分的醉意,回答道:“哈,那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降雨多少,多随水神们决定,只要不要过于恣意,让干旱之地变得水多,让水草丰茂之地一年不落雨,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白衣青年稍松了口气。
老乌龟又喝了口酒,醉醺醺道:“除非是特别的,比如说三千六百年落雨之阵之类的大事情,那可就不行了……”
白衣青年的神色微有苍白,强自笑道:“这,阵法所要的是有无之间,只要下雨了便是,难不成是一滴都不能做错的吗?哪里有这个道理?”
老龟放声大笑起来道:“阵法之事,哪里能有半分的含糊?”
“阵法犹如给人治病下药,多一分少一分,有时候只是药性不足的问题;可是有的时候,那可是会直接令药变毒的,阵法同样如此,一个不好,非但是阵法失衡,甚至于有可能引起连锁的变化。”
“如同春日薄冰,一处碎裂,则处处碎裂,顷刻之间,百里长河之冰都会刹那粉碎。”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可不察也。”
老龟笑声戛然而止。
他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龙子,失声道:“你,你你你……”
“你改了阵法?!”
刹那之间,老龟的酒直接就醒了!
直接出了一身的冷汗。
白衣青年没有回答,只是嗓音沙哑道:“所以说,这会怎么样?”老乌龟站起身来,来来回回地走着,脸上的焦急之色已极大,猛地转身,厉声呵斥道:
“这,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啊?你,你你,平日里下雨多些少些随意无妨,这种事情上含糊,那可真是找死!”
“斩龙台上走一遭都是最轻的了!”
“眼下你父亲要被你害死了!”
白衣青年面色骤变,道:“父亲是因为锦州落雨之事,不得不闭关这才由我暂代。”
“祂也要受这么大的惩处?”
“当年锦州诸山川水神都因此事而受创不敢出手,父亲他见众生,不忍见其死,这才引水解旱,又消弭了那一股突然出现的火煞,按理来说,他不知此事,该会从宽处置才是……”
老迈的龟丞相语气里面几乎有几份恨铁不成钢,道:
“你要和北极驱邪院说从宽处置?!”
白衣青年面色苍白:“北极驱邪院……”
“此事,竟然如此之大……”
老乌龟看着眼前青年,已不知该说什么,眼底实有悲痛,谁能不犯错?年少无知的时候,也往往会有一念之间,听信谗言,行差踏错惹下祸事的时候,可是这样的祸事如此大,大到了谁都兜不住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