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铭说:“反反复复问相同的问题,把那些问题打乱了问,过他个一刻钟,冷不丁再重复一次。一直审问不要停,不让受审者睡觉。泼醒也可,针刺也罢,熬他个两三天。”
张镗觉得这法子新鲜,拱手道:“是!”
朱铭又说:“如果州院来提人,不要放走任何一个,绝对不能让人被州院提走。”
“是!”张镗领命。
朱铭又对杨朴说:“你去联络王甲等人,让他们召集信得过的公吏,皆去司理院听黄珪的命令办事。抓人与审问,不能让司理院的吏员插手。”
二人离开黄堂,各自前去办事。
黄珪认真看完供词再去翻阅当年的卷宗。
负责审案的官员,早就已经调走,就连经手的高级吏员都病死一个。
州院那边的吏员,黄珪无权提审,自己这边的吏员可以下手。他没有立即抓人,而是说道:“把都勾押官周慧叫来。”
周慧很快前来面见:“司理有何吩咐?”
黄珪一脸无奈说:“太守勒令重审六年前的通奸杀媳案,早就完结的铁案,哪能翻得过来?此案你当年经手过,可有什么建议?”
周慧道:“哪有甚建议?当年就审完了。”
“把知悉此案的公吏,都一并叫来吧,或许能问出线索”黄珪叹息道,“真个麻烦事,太守强人所难了。”
周慧不疑有他,叫来当年参与此案的吏员,足足有十几人之多。
黄珪说道:“本官要问你们案情,希望各位配合。”
“我等知无不言!”众吏员说道。
黄珪又说:“未免有人串话,须得分开问询。你们腾出十几间房来,各自选一间进去吧。”
这些家伙都没当回事儿,一路还有说有笑,自己去挑选房间。
都进去之后王甲、郭文仲等三十几人,突然分别闯进房里。并且,张镗、白胜也现身,把房门从外面给锁上。
“这是作甚?”周慧大惊失色。
郭文仲负责审周慧,另一人在房里休息,他们两个轮换着来。
郭文仲笑道:“周都押莫慌,就问几句话。”
周慧怒道:“俺认得你。你一个刑案副开拆官,哪有资格审问俺这堂堂的都勾押?”
郭文仲拱手朝州衙的方向一拜:“太守察觉有重大冤案,尔等当年经办此案的公吏,皆有徇私舞弊、栽赃陷害之嫌。俺是太守和司理临时调来的,若是无辜,自会放你们出去!”
周慧冷笑:“问吧,看你能问出甚好歹来。你若敢屈打成招……哼!”
“若是屈打成招,便把你们弄去大牢了,哪用得着在司理院审问?”郭文仲说。
周慧更加有恃无恐,既然是正常审问,自己打死不说真话便是了。
王甲推荐的二十六个壮士,还没正式应聘做乡兵,但已经来不及办手续了,悉数召集起来办事。
李宝带着几人,去郊外抓捕曾孝端的堂兄一家。
钱琛带着剩下的人手,直奔西城县衙而去。
郑泓的胖,那叫矮壮,不太耽误行动。
钱琛才叫真的胖,一身肥膘,走几十米远就开始喘气。他还要代替朱铭巡视各县,估计走一圈回来,就能见到减肥效果。
“别驾带人来我衙里作甚?”西城县令高传式没给好脸色。
他属于正经的进士县令,钱琛只是个捐粮捐来的散官。平时多跟钱琛说几句话,高传式都觉得跌份儿。
钱琛拿出州衙和司理院签发的文书:“太守发现重大冤案,凡是参与过此案的吏员,全部暂时扣押不得乱走。”
高传式怒急:“就算有冤案,就算县衙胥吏舞弊,也该由本县亲自来审!”
钱琛微笑道:“当然由高县令亲自审问,鄙人不过是协助而已。”
“协助你带这么多人来?”高传式指着那些还没办手续的乡兵。
钱琛解释说:“县衙吏员沆瀣一气,恐互相包庇。太守也是怕出现差错,所以让我带人来协助。”
道理讲得通,高传式无话可说,憋了一肚子怨气在心中。
根本用不着三天,仅过了两日一夜,曾孝端的堂兄曾孝素就扛不住了。
这厮在妓院里嗨皮一宿,睡到半上午,迷迷糊糊就被抓走。
“让俺睡会儿吧……”曾孝素耷拉着脸皮,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