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子放下书本:“林勋,贺州人。”
草,原来是“老乡”!
朱铭父子自称是广西人,这林勋恰好也是广西来的。
朱铭往他摊位上一瞅,好嘛,果然属于土特产,各种兽皮兽骨,另有一些团茶。
林勋似乎性格内向,只说一句,便继续看书。
随着时间推移,摆摊士子越来越多,把蔡河两岸都挤满了,少说也有好几千个举人。
买东西的市民也多,这里价钱便宜啊。
“伱这香蕈怎卖?”一个顾客问道。
朱铭同样在看书,白胜负责卖货:“八十文!”
“多少?”顾客没听明白,因为白胜的口音太重。
“八十文。”白胜比划道。
顾客摇头:“太贵了。”
白胜急道:“不贵,这是干货,不压秤的。”
顾客骂骂咧咧走开,大概在说白胜穷疯了之类。
不多时,又来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腰间还悬着一口宝刀。
汉子问道:“这是几年的灵芝?”
“少说也有百年。”白胜瞎扯道。
汉子又问:“多少钱?”
白胜说:“三百贯。”
“却当俺是傻子。”汉子连连摇头。
朱铭忽然出声:“阁下的刀不错,刀鞘是蟒皮的?”
汉子笑道:“你那剑也不错。”
“可否借刀一观?”朱铭问道。
汉子拔刀出鞘,却不交到朱铭手里,只那样自己拿着。
朱铭凑近了瞅瞅:“百炼钢刀?”
“差不多。”汉子颇为自得。
朱铭问道:“阁下是军士?”
汉子自嘲道:“俺叫杨志,穷丘八一个。相公是应考举子,随身带着宝剑,看来文武双全。”
听着此人自报姓名,朱铭仔细打量,脸上也没有胎记啊,青面兽的绰号想必有假。
又有两个汉子走来,其中一个说:“杨大哥还没买盐吗?我俩都买齐了。”
汉子介绍道:“这两个是俺兄弟,一个叫林冲,一个叫孙立。”
额……朱铭脑子有点混乱。
这豹子头林冲、病尉迟孙立,咋就在东京跟青面兽杨志相识?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是东京的大头兵,后来被派去押运生辰纲时,十二人还结拜为兄弟。而且由杨志做大哥,李进义(卢俊义原型)是二哥,林冲属于三弟。花荣排老五,柴进排老六,张青排老七,徐宁排老八,关胜排老九……(出自《大宋宣和遗事》)。
朱铭忍不住多看林冲几眼,很想问问他家中是否有个漂亮娘子。
但观其穿着,就知不是有钱人,八十万禁军教头就更扯淡。
“各位都是好汉,我就便宜便宜,五十文一斤尽管拿去。”朱铭说道。
孙立喜道:“这价钱好,便来十斤!”
林冲扯了扯孙立的袖子:“这些读书人,大老远也不容易,给俺们便宜价钱,买两三斤便是了,莫要耽搁他做生意。”
“林兄弟说得在理。”杨志拍板,一人买走一斤。
看着白胜上秤,朱铭感觉有些滑稽。
自己穿越一场,千里迢迢跑来东京,就是给梁山好汉们卖香菇的?
好汉们还没离开,陈渊开始做法……嗯,开始讲学了。
他专挑人最多的地方,站在保康门桥的护栏上,虚空拱手说道:“在下陈渊,南剑人,近日若有所悟。什么是道?百姓日用即为道……”
生怕买东西的百姓听不懂,陈渊还详细解释:“老百姓衣食住行,都蕴含着大道。这便是《周易》里所说,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孔夫子的学问是高深的,同样也是浅白的,乡下老农也听得明白……”
首先被吸引的,是在桥边摆摊的士子,他们像看猴戏一般盯着陈渊。
“那是默堂先生,我们南剑州的大儒!”有来自福建的士子,一眼就将陈渊认出。
于是乎,福建士子们都不看摊了,把地摊交给随从处理。
福建也属于科举大省,附近的士子还挺多,他们纷纷围过来听课。
陈渊讲学,必须兼顾士子和百姓。
一会儿引经据典,一会儿说大白话,深入浅出的讲解我本、道用、方矩三论。
而且大量举例,时而讲物理小常识,时而讲伦理小故事。
社会伦理关系,也属于百姓日用。
初时看猴戏的各省士子,也渐渐被那套理论吸引,不时引用圣贤经典来质疑。
陈渊都逐一解答,展现出超高的经学功底。
讲到后来,有士子干脆询问经义,完全跟讲学内容不相干,只把陈渊当成免费的经学老师。
杨志、林冲等大头兵,也站桥边听得津津有味。
不到半个小时,便造成交通堵塞,保康门桥完全被堵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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