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剑法!”李宝拍手赞道。
朱铭说:“一人舞剑难彰其力,你去与他过手。”
李宝提枪跳出:“俺来了!”
两人立即单挑起来,一枪一剑,斗得难分伯仲。
李宝的枪术学自军中,不只是他,很多山东良民和强盗,一身武艺都是军队传出来的。
张镗的剑法却是祖传,传说出自陈抟老祖。这个不知真假,但张咏在做豪侠的时候,确实已经跟随陈抟学习道术。
“且罢,莫要伤了和气。”
二人打斗一阵,朱铭适时叫停,让他们回来喝茶。
李宝羞臊得很,他使用长枪做兵器,应该能很快击败张镗才对,打了半天居然是旗鼓相当。
朱铭问道:“可否参观张家藏书楼?”
张祖纯说:“太守请。”
张咏当年没有留下产业,做豪侠时“破产以奉宾客”,整天招待江湖好汉都吃穷了。当官多年积攒的钱财,全都用来买书买酒,只给后人留下书籍万卷。
就连这处祖宅,都是其长子所建——四个儿子皆做官。
如今的张家一分为三,一家住在东京,早已经破落。一家在福建,很少跟主宗联系。一家便在鄄城,完全成了地主,几十年没出过进士,沦落为普通的地方大族。
朱铭在藏书楼里逛游,发现个有趣现象,张家居然收藏了数百部道经。
另外,还有兵法和武术书籍。
朱铭抽出一本锏谱,开篇就八个字:锏无单用,法重双行。
仔细阅读总纲,朱铭发现自己练错了,双锏才是马战的完全版本。若只使用一把锏,很多招式都用不出来,无法发挥铁锏的真正威力。
“此书可否借阅?”朱铭问道。
张祖纯说:“太守尽管取之。”
朱铭一边翻阅武功秘籍,一边随口说道:“听闻张家有几十亩地,被黄庭观给占了?”
提起这事张祖纯就恼火,愤然道:“那帮道士全不讲理,仗着王老志的气焰,竟把许多盗贼也收入道观。那些盗贼穿上道衣,便强占黄庭观周边土地,不从者往往被殴打,甚至有农户消失不见。”
“张氏人多势众,就不敢反抗吗?”朱铭问道。
张祖纯说:“被道士强占的几十亩地,挨着黄庭观不远,并非主宗所有。而且,也不是上田,占了也就占了吧,惹上那群道士便没个安生。他们有王老志撑腰,还养着许多盗贼,闹起来很难收场。”
朱铭把武功秘籍递给白胜,笑道:“我帮张家收回土地如何?”
张祖纯低声说:“道士嚣张跋扈,除恶务尽!但黄庭观奉皇命而扩建,除不干净的,后患无穷啊。”
朱铭说道:“官家只是让扩建黄庭观,却没让道士勾结盗贼,也没允许道士强占良民土地。我身为本地太守,自当剪除盗贼。只是州县的皂吏弓手不听话,厢军又无权调动,须得请张家借些保甲壮丁。”
张祖纯犹豫不定,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被霸占的几十亩田地,只是张氏分支所有,并非张氏主宗的产业。而且数量也不多,何必招惹道士和强盗呢?
万一处理不干净,既可能得罪王老志,又可能引来盗贼的报复。
朱铭现在要对黄庭观下手,张祖纯心里是支持的,但让张家出人就不好了。
朱铭看着满楼的藏书,感慨道:“遥想乖崖先生,当年仗剑纵横河北山东(宋代已有山东概念),破产而招待豪杰,一怒便拔剑杀人。而今虽有偌大产业,张家后人却连几个盗贼都不敢反抗。祖宗血性何存焉?”
张祖纯听得羞愧难当,但屁股决定脑袋,他得为整个家族考虑,真不敢得罪穿上道衣的盗贼。
“算了,”朱铭说道,“我去乖崖先生墓前祭奠一番,便回州衙饮酒吧。张家被霸占土地都不急,我这做知州的又急个什么?张氏竟无一个男儿耶。”
张镗已经胀红了脸,年轻人总是气盛,怎愿承认自己没卵子?他握剑怒吼道:“张家自有好男儿在此!太守不必相激,俺今晚便单枪匹马杀过去,定将那些贼道杀得屁滚尿流!”
朱铭满意点头:“原来张家还剩一个男儿汉,我会写信告之东京好友的。就说张乖崖血脉,传承至今,血性尚存。可惜,存得不多,备受乡间盗贼欺凌。呜呼哀哉,何其可悲。”
张祖纯还是要脸的,至少不能丢祖宗的脸,当即拱手说:“太守请稍等,老朽不能独自做主,须召集各房各支商议此事。”
张家越是软弱,朱铭就越放心。
盗贼都能欺辱的地方大族,属于非常完美的突破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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