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麻湾到登州城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苍山船无法出动到这么远的距离。当初薛知蝶设计苍山船的时候,是用来防守的,不是用来进攻的。因此,苍山船的航程受到很大的限制。但是,如果能够提供一个基地,一个靠近登州城的基地,苍山船就能充分的发挥战斗力。
最适合的基地,莫过于威海卫了。
威海卫是绝对的良港,所有的条件,都和麻湾相差不多。有的条件甚至比麻湾更好。后来的北洋水师,基地就在威海卫。关键是,威海卫距离登州城不远。简而言之,虎贲军海军要直接和鞑子接触,就必须在威海卫建立海军基地。
建立海军基地,单单依靠海军自己的进攻,显然是不行的。必须是陆地和海洋同时控制。换言之,虎贲军海军要在威海卫建立基地,陆军必须控制整个威海卫。现在,虎贲军的控制范围,距离威海卫还有几百里的距离。要是虎贲军一个一个州县的平推,肯定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何况,张准现在也无法抽调太多的兵力去平推。
要是利用这些锦衣卫来传达诏书,加上虎贲军海军的震慑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些州县,还有威海卫、成山卫、靖海卫这些卫所,都纳入自己的控制范围。各方面配合得当的话,只要几天的时间,虎贲军海军,就能够进驻威海卫。
至于诏书……
张准看着张慎言。
计策是你提出来的,诏书自然是你负责解决了。
张慎言当然不可能说出假冒诏书这样的字眼,含笑说道:“只要锦衣卫人到了那里,口谕也是可以生效的。等正式的诏书下来以后,补上就是了。相信这些州县都等着虎贲军来保护,不会有人质疑的。”
张准微笑着点点头,沉稳的说道:“那一切就有劳藐山公了。”
果然是混官场的人啊!谁说清官不奸诈?张慎言就奸诈得很。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谁知道口谕的真假?何况,这一队的锦衣卫,却是货真价实的。有这样的程序,基本上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另外,一个实情要是不能忽略的。眼下,这些州县,的确是人心惶惶的,逃亡的人潮,都已经向着大嵩卫跑过去了。李毅和严归藏两人,就收留了不少来自东面各个州县,各个卫所的人。虎贲军到达这些州县卫所,打着抗击鞑子的旗号,当地人只有欢迎的份。
张慎言点头说道:“就让老夫来安排吧!”
对于此事,张慎言的确是很热心的。倒不是为了帮助张准扩大地盘,而是为了防止鞑子肆虐。现在的事情很简单。他必须保证张准和虎贲军不能垮台。否则,张准垮台了,鞑子长驱直入,以朱大典的能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不是张慎言看不起朱大典,实在是他对所有的明军,都失去信心了。一旦鞑子横扫山东,整个明国,灭亡也就在眼前了。
张准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却是明知故问的说道:“藐山公如此倾力助我,日后朝廷要是清算,藐山公岂不是要受到连累?”
张慎言微微一窒。他还真的是没想过日后朝廷会找自己算账。但是,如果朝廷真的要追究责任,他刚才的建议,的确算得上是助贼,就算是杀头抄家都不为过。他脸色凛然,缓缓的说道:“大丈夫行事,只求问心无愧。眼下鞑子肆虐,焉能为条条框框所限制?”
张准含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会请老师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委派藐山公担任登州府知府。”
张慎言忍不住一惊,失声说道:“你要我担任登州府知府?”
张准不动声色的说道:“有何不可?”
张慎言断然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要造反,我是绝对不会跟随的!”
张准依然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藐山公的道是什么?谋又是什么?是针对我张准,还是针对其他人?登州城的百姓,遭受叛乱多年,现在又遭受鞑子的毒手,一刻都没有消停过。最近五年,登州府的百姓,从来没有过过安静的日子。现在,鞑子又来了!难道,藐山公忍心看着他们颠沛流离,背井离乡,拖家带口,哭哭啼啼的逃难内地吗?”
“要是以前,藐山公自然可以袖手旁观。因为藐山公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是,现在,藐山公有这样的机会,却继续袖手旁观,是不是要置登州府三十万的百姓于不顾,只顾自己的名声清誉呢?若是如此,晚辈还真的不想和前辈的道谋相同。”
张慎言被张准说得哑口无言,脸色悠然剧变。张准的每句话,都深深的打在他的心房上。对于他和高弘图等人来说,民众,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所谓民为重,君为轻。明朝的士大夫,一直都有这样的思想。否则,内阁就不会极力限制皇帝的权力了。
不错,他是的确不会跟着张准造反的。他的信念让他毫不犹豫的拒绝造反这样的字眼。但是,眼睁睁的看着登州府的三十万百姓,先后遭受闻香教、叛军、鞑子的荼毒,民不聊生,赤地千里,绝不是他张慎言能够做到的。放任百姓苦难于不顾,和那些误国殃民的酒囊饭袋有什么区别?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