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顺江点头说道:“要得!能够给他们一个衣冠冢,也算是对他们的交代了。可惜了,要是他们还活着,还能看到今天,不知道该有多好啊!”
张准沉吟片刻,又缓缓的说道:“除了衣冠冢,我还准备立一个纪念碑,将所有牺牲的汉人名字,都铭刻在上面,让所有的辽东人都可以看到,永远都不会忘记。”
陈国喜下意识的说道:“那得是多大的碑啊?一般的纪念碑,只怕写不下这么多人的名字吧?这十几年来,死在辽东的人,没有五十万,也有三十万,这么多人的名字,怎么可能写得下来?”
张准果断的说道:“没关系,纪念碑写不下,我们在下面多搞几个纪念墙,专门负责铭刻死者的名字。总之,一定要将所有人的名字,都全部刻印上去。我们要让以后的世世代代,都不要忘记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杨凯德点头说道:“我赞成。”
孟庆浩语调激昂的说道:“都督大人,我是石匠,纪念碑和纪念墙的事情,就由我来负责吧!”
张准点点头,爽快的说道:“那就有劳孟老了。”
孟庆浩感慨的说道:“我的两个弟弟,都是在辽阳战死的,我连他们的尸首都没有看到,一直觉得心里不安。要是能够在碑上留名,他们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说起各自的伤心事,众人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大明军队的确有太多人,将自己的性命,都留在了这片热土之上。这次重返辽东,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缅怀过去的战友同袍,只是他们要做的第一步而已。
张准慢慢的说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回想,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我们还是要着力向前看。打败鞑子以后,辽东要怎么建设,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
说完,他朝刘航打个眼色。
刘航便站起来,朗声说道:“各位叔叔伯伯,按照都督大人的提议,生夏宗的下一步工作重心,就是全力以赴,进行辽东的开发和建设。重点是两个方面。第一个,要积极开垦田地,种植粮食。第二个,就是尽可能的囤积木材,保证海军造船的需要。”
“因为辽东的木材,都在长白山区,我们的军队,暂时还没有控制长白山,因此,木材的事情,暂时可以缓一缓。眼下的重点,就是开垦土地,恢复粮食生产。各位对此,有什么好建议?”
黄清平想了想,有点担心的说道:“人从哪里来?”
刘航点点头,缓缓的说道:“黄叔叔问得好,要开发辽东,人是关键。没有足够的劳动力,什么都办不成。要开发辽东,首先就要有人。大家都说说,人从哪里来?”
各位老人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集中在张准的身上。说真的,他们都是干活的人,动脑子的本事,不是很强,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张准解决。
他们当然明白,辽东要开发,首要条件就是有足够的劳动力。问题是,这些劳动力,要从哪里来?从内地招收来?当初明国建立的时候,就是从内地迁徙大量的人口过来的。当时使用的,乃是强制的命令,机会是整个村整个村的搬迁来的。好像杨家屯,据说就是从遥远的云南搬过来的。莫非,虎贲军也要走这一步?
陈国喜说道:“玉麟,我们从山东调一些人过来?”
张准看看大家的脸色,缓缓的说道:“我不准备迁徙。”
众人疑惑的目光,再次落在张准的身上。如果不是强行迁徙的话,只怕没有人愿意来啊。和内地比起来,辽东毕竟是有一定的风险的。万一鞑子又死灰复燃,岂不是连自己的小命都没有保障?
张准缓缓的说道:“我准备对均田令做出一定的修改。在辽东,每个人的田地上限,可以达到一百亩。”
陈国喜有点担心的说道:“玉麟,这不是太好吧?均田令要是开了口子,大家有样学样,以后……”
杨凯德他们都下意识的点点头。显然,他们都有点担心。他们最怕的就是均田令开口子,然后给别人可乘之机。事实上,明国的很多规定,都是很严格的。有史以来,再也没有什么法律,有比《大明律》更加轴线细致的。
但是,该死不死的是,大明律在非常细致周详之余,偏偏又有很多口子。这些口子,大部分都是针对士绅权贵的。结果,一来二去的,这些特殊的口子,就成了***的根本。
比如说,******是重罪,是法律的红线,只要犯了,就应该是重重处罚,可是法律偏偏又整出一个嫖宿***罪来。这个嫖宿***罪,要比******罪轻得多了,这就等于是开口子,给有权有势有钱的人逃脱罪责的机会。
他们这些老人家,最恨的就是这个了,他们真的不愿意看到均田令有任何的口子。他们都觉得,一旦均田令开了口子,不久以后,只怕全国的田地上限,都要被提高到每人一百亩了。
张准自信的说道:“我们可以附加一些规定,比如说,只有五年的时间。只有在五年的时间里迁徙过来的,才能享受这样的政策。要是过了这个时间段,那就不能享受优惠了。”
陈国喜等人面面相觑,久久不语。尽管有张准的保证,他们还是觉得,这个口子开不得。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人均田地上限一百亩的规定,规定会蔓延到全国的,不可能局限在辽东。事实证明,规定的执行是很困难的,但是要破坏它,却非常的容易。
大明国最开始的时候,不纳税的田地,其实是很少的。后来,为了提升读书人的地位,于是规定读书人的田地,可以不纳税。慢慢的,大家为了避税,就开始将名下的田地,都挂靠到读书人或者是士绅的名下,久而久之,不纳税的田地,越来越多,朝廷的赋税收入,越来越少。最终,就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