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情况超出常规认知时,那股压迫感顿时便又再次涌上心头。
眼见对方无惧轻骑的冲杀,刘阿七当即便下令结成刀盾大阵,同时骑兵撤回两翼,护从着步阵在战场上铺列开来,要再次凭着兵力优势将对方淹没在战场上。
当见到贼军阵势铺开、分据各处,李泰微微皱起了眉头,当即便下令队伍加快步伐的向敌方中军方位推进。
他倒不怕被贼军合围起来,这种难禁一锥之力的包围圈铺的再大也是效果有限,可是贼军人马铺散开后再想和聚围歼就难了,所以得赶紧摧毁敌方的中军指挥系统。
战场上双方各自进行有利于己方的布置调度,贼军的包围圈很快就张开过半,仿佛一张凶兽巨口正缓缓张合,要将李泰所部数千人马尽皆吞没。
李泰所率人马距离敌方中军大纛的位置也已经不远,当敌方鼓令声陡然转为激亢,战场上各路部伍加速合围的时候,李泰也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军阵中五十名健卒翻身下马,各将战甲披挂上身,与此同时旁边又有辅兵为他们各自坐骑披挂具甲,很快五十名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便出现在了战场上,并向着敌方大纛直冲而去,速度虽然不算太快,但却势不可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凿开了敌军的中军防线,好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直直刺入凝聚的蜡块中,面前的阻挠无可挽回的寸寸消融。
李泰自率本部跟随在五十名重甲骑兵的后方,在敌军的阵势形成合围之前深深的嵌入了其军阵内部,并且左右张开,将士们策马勇进,用手中的弓刀在这战场上凋刻出一朵血色的烟花!
五十名重甲骑兵目标确凿,不断的向敌方中军大纛发动着冲击,尽管贼军层层设防、努力抗拒,但那血肉之躯仍然阻挡不住这钢铁锻造的杀戮机器。
刘阿七声嘶力竭的呼喊人马回援此间,但仍是有心无力的眼见着那些重甲骑兵们距他越来越近,只能下令亲兵扛起大纛向后转移。
随着贼军的旗鼓源头移动起来,李泰所部人马的攻势也越发的凌厉起来。没有了有效的调度指挥,铺列开的贼军阵仗僵大难动,各个区域的部伍更是做不到有效的呼应。
李泰并没有再参与一线的交战,而是在亲兵簇拥下登上之前贼军大纛所在的高岗,于此俯瞰战场,并且通过鼓角声令对将士们进行各种离合调度,将战场上的贼军诸部包抄分割、逐一歼灭。
当战场上的主动权发生变化后,对被动一方而言无疑是一种灾难。
哪怕贼军兵力仍然远远超过了李泰一方,但因为没有灵敏有效的协同调度,完全是各种惊慌失措的应激反应,诸路人马早已经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态,完全不能匹敌有组织且高效率的收割杀戮。
当各种努力都不能挽回颓势时,崩溃便成了必然。数万人马的溃败,李泰也是第一次身临其境的见到,只见到周遭各种沙尘飞扬、人头攒动,各种混乱的声浪更是不绝于耳,如此混乱的场面,一时间就连他都丧失了对战场整体的判断与把控,也难以在第一时间向下属诸将下达截杀围堵的命令,只能立足此处,任由各处统兵的兵长们各自发挥。
“快、快挖开城门!城头放下绳索,外出杀敌!”
广武城中,当李穆见到城外贼军主力被李泰所部进攻溃败之后,顿时间也变得焦急起来,尽管城墙上还有一些贼卒尚未肃清,但他已经按捺不住,连连催促下属出城作战。他倒也不是贪功,只是希望能通过一场并肩作战来挽回一下丢掉的面子。
贼军的全线崩溃很快便也返回到后方的大营中,大营中尚有一些后备的人马与老弱妇孺,当见到溃军黑压压的一片向大营方向冲来时,营中留守那些人马也没有胆量出营援助以图挽回战局,而是忙不迭的收捡营中物资然后越营出逃。
“少主,我军败了,刘都侯着奴等护卫少主出营汇合后撤……”
几名中军士卒姿态狼狈的冲入营中大帐,向着帐中的少主刘库真禀告道。
刘库真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口中喃喃道:“这蠢奴、这蠢奴还夸言……幸亏我只说胜后才会收纳他家女子,现在自然不算的!现今营外还有多少卫士?”
“还有五百精兵,足以护卫少主撤离!”
听到军士禀告后,那刘库真却连连摇头道:“胡说,恶奴还要骗我!数万大军尚且不胜,几百护卫怎么能护我安全。我不走、我不能出去,营外尽是敌人,留在这大帐里,我还是显赫贵人,出了营地后,又同那些贱卒何异?”
说话间,他忙不迭勒令营帐外的卫士们尽皆入帐来,将他团团包围起来,并不准这些士卒们披甲持械,而是在身上缠裹住许多的绢帛锦缎,自己身上则就数量更多。
“我是族中贵人,活口总比死尸更可贵。即便敌人小兵不辨轻重,但见我周身锦缎,必也不忍刀枪刺破。你等安心守护住我,要比出营浪逃安全得多!”
做完了这些布置后,刘库真虽仍一脸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在大帐中坐定下来,已经给自己写定了一个被敌人俘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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