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平缓,像是在聊家常,却使得铁杉如芒在背,脸色变幻不停。
“想我不计前嫌,交出四海图,只为平息纷争,使各家握手言和,也让云川门摆脱了灭门之灾。我不求云川门向我道谢,却应该道个歉吧?”
于野饮了口酒,自顾说道:“而你铁杉长老没有道谢,没有道歉,提到灵石更是吓得不敢吭声……”
“且打住!”
铁杉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郑重一礼,带着难堪的脸色说道:“我云川门对不住你,我给你赔礼道歉,而五万块灵石……真的没有……”
于野摆了摆手,拿出一坛酒,又咧嘴一笑,示意道:“我请铁长老饮酒!”
铁杉闷闷坐下,道:“我滴酒不沾,你请便!”
于野也不介意,自顾举起了酒坛子。
他虽然无意计较往事,却不容是非混淆、黑白颠倒。而铁杉本身理亏,又有求于他,只能任由拿捏摆布,竟没有一点办法。不过铁杉也记住了一个教训,于野已不是他门下的晚辈弟子,若能不能互敬互重,彼此难以相处融洽。
于野饮着酒,话锋一转,问起云川峰的现状。铁杉不再藏着端着,与他一一道来。
据悉,云川门逃散的弟子已相继返回,仍有一千数百人之多。而铁杉离开云川峰之前,已推举洪烈为门主,有方巽子、严丘等金丹长老的扶持,云川门依然是中山国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
而铁杉另有一个请求,为云川门留下一份四海图,也是为后人留下一条出路。他倒是提醒了于野,车菊、厉沄等人亦该有条出路……
黄昏时分。
于野与铁杉尚在闲聊,当归一匆匆跑到近前。
“令狐北、荀原等几位高人已齐聚山下——”
铁杉很是意外。
天黑之前,四大门主果然来了。
于野丢下空酒坛子,挥手道:“贵客远道而来,以礼相迎——”
他踏剑而起,当归一紧随其后。
铁杉稍作迟疑,也跟了过去。
转瞬之间,来到山下。
车菊、厉沄、玉榧带着一群弟子守在山门前。
而山门之外,站着四位老者与一位中年人,分别是令狐北、荀原、苏丘子、穆元子,以及詹坤。其中苏丘子与穆元子像是大病初愈,各自的神情有些虚弱;而詹坤则是脸色苍白,肩头裹着绷带,却面带笑容,故作轻松的样子。
于野大步走出山门,拱了拱手。
车菊等人闪开去路,只等他来一段客套话。众弟子则是纷纷注目,一个个振奋不已。
那位年轻男子,便是三山峰的主人。如今四大门主齐齐登门拜访,可见他威名远扬。
“各位——”
而于野拱了拱手,却一甩袖子,不满道:“各位姗姗来迟,诚意何在?”
几位门主见他现身相迎,又见铁杉跟随,不由得脸色变幻,谁想他当场发怒,各自更是心绪莫名。
“哼!”
灵狐北闷哼一声,道:“筹集灵石颇耗时日,苏兄与穆兄疗伤亦非三五日之功。我等赶在最后一日抵达此处已殊为不易,难道你敢借口反悔不成?”
“哦,原来如此!”
于野再次拱了拱手,道:“话不说不明,理不辩不清。是我错怪了几位道友,山上请——”
几位门主换了个眼色,奔着山门走来。
令狐北看向铁杉,道:“铁长老,你倒是捷足先登啊!”
“呵呵!”
铁杉敷衍一笑,道:“不比各位人多势众,我轻装简从,故而先到了两日,还请以后多多关照!”
“铁长老应当追随邪罗子才是,何必与我等落魄之人为伍!”
“难道铁长老没有四海图,不应该啊?”
“邪罗子欺骗我等就罢了,岂能欺骗他师弟呢……”
不管是令狐北、荀原,还是伤势初愈的苏丘子、穆元子,均非善与之辈,话语枪带棒尽其嘲讽之词,使得铁杉难以辩驳,又不便争吵,只得黑着脸转身躲开。
几位门主趁机出了一口闷气,昂首挺胸穿过山门。
于野在一旁举手邀请,忽然出声阻拦道——
“你来干什么?”
詹坤被迫停了下来,脸上挤出笑容,道:“我来拜访于兄弟!”
“谁是你兄弟?”
“于兄弟,你我患难与共四十余载,手足之情也不外如此,何况你重伤我两回,生死之义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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