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就是对他最为严厉的警告。
至于将来,崇平帝再寻他秋后算账,那是以后。
那时,报个王妃发了一场恶疾,真心不难,尤其是甄家已经倒台的前提下,如果真的属意楚王立为东宫,甄晴迟早也会被逼休,或者……去母留子。
起码易地而处,他如果是崇平帝,就会这般做。
磨盘这等强势的女人,这些年在楚王身边扮演了什么角色,天子不会不知,如果真的属意楚王,自己做恶人,帮助楚王提前清理掉,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前提是他不要搞的满城风雨。
但现在,他还是收敛一下,天子那边儿同样不要有所察觉。
这等男女之事说好隐藏也好隐藏,说不好隐藏也不好。
甄溪见贾珩面色变幻,目中冷芒如电,身上的煞气压迫人心,少女不自觉吓得屏住了呼吸,柔软声音带着哭腔,轻声道:“珩大哥,我浑说的。”
珩大哥不会杀她灭口吧?
贾珩看向少女,心头也有几分好笑,与甄雪性情有些类似的少女,无疑是一块儿璞玉,轻声说道:“溪儿妹妹内秀藏心,腹有锦绣,以后可以和我多说说。”
只是甄溪性情柔弱了一些,让人忍不住想要拿捏。
“呀?唔~”少女正自诧异着以后多说什么,却见那温软气息再次扑面而来,而心驰神摇的感触再次袭来。
而这一次,忽而檀口微张,惊讶地看向埋在自己身前的少年。
……
……
马车停靠在宁国府前,贾珩搀扶着甄溪,一路来到后院内厅之中落座下来,甄溪脸上仍残留有着淡淡红晕,娇躯仍有几分颤栗。
贾珩叮嘱道:“溪儿妹妹,你先回房,我去书房看看。”
甄溪轻轻“嗯”了一声,偷瞄了一眼那少年道:“那珩大哥,早些休息。”
说着,红着脸颊转而出了内厅。
贾珩看向外间漆黑一团的夜色,深深吸一口气,在甄溪不在之后,那种黑暗才如潮水一般彻底涌来,四面八方。
不得不说,甄晴突然有着身孕,一下子就打乱了他平静而闲适的生活,甚至还酝酿着潜在的危机。
归根到底,是他还没有到黄歇、多尔衮,满朝文武需要为他尊者讳的地步。
他仍然无法完全承担为人所知的后果,因为权势来自于上。
权势,还是权势……
如果他权倾天下,别说是甄晴,就是送皇……不是,就是晋阳之事显于天下也没有什么当紧。
但现在朝中文臣仍有齐楚浙三党,诸藩有齐楚魏,哪怕是武勋,还有南安郡王、北静王等人,他……远远不够!
除了虏事,他的地位并非不可替代,他的权势根基还是在天子手里。
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贾珩行走在廊檐中,忽而在心头响起这八个字,猛然驻足,心头好似闪过一道亮光,随风摇曳的灯火照耀在脸上,一明一暗之间,转身之间,重又隐藏一团黑暗中。
书房之中——
雨夜比之往日漆黑许多,贾珩提着一盏灯笼,心头沉重地向着书房而去,抬眸看去,却见书房已经亮着灯,一道熟悉的身影投映在窗棂上。
贾珩举步来到书房,一眼就瞥见窗扉书架之下,那青裙少女正伏案书写。
陈潇听到脚步声,抬起如清霜的脸蛋儿,声音清冽,金质玉润,问道:“回来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看什么呢?”
陈潇闻着贾珩身上的酒气,蹙了蹙眉,问道:“去喝酒了?”
贾珩道:“楚王相邀于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敬了我几杯酒,我也不好推辞。”
陈潇闻言,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清澈如镜的明眸似跳动摇曳着烛台上的烛火,端详着少年的脸色,忽而道:“那楚王寻你做什么?”
“还能为着什么,七拐八绕,拉近关系而已。”贾珩面色淡淡说着,落座下来,拉过陈潇的手,在陈潇蹙眉审视当中,低声说道:“已经洗过的。”
总觉得潇潇管的还挺宽。
说着,坐将下来,从书案上拿起一摞钤押有印记的簿册,问道:“最近京里的锦衣府卫可有消息。”
陈潇道:“京中刚刚有一封飞鸽传书,宫里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什么事儿,让你抓紧时间回去,此外还提及到一件事儿。”
贾珩心头微诧,问道:“什么事儿?”
陈潇玉容如霜,冷声道:“甄家将被查办。”
神京锦衣府的探事传达的意思很简短,但却字短事大,但甄家被查办,无疑让这位潇郡主心头欣喜万分。
甄家妖妃为红颜祸水,这下甄家被抄以后,想来再无机会再缠着贾珩。
贾珩手中的簿册都放下些许,道:“终究到了这一天。”
“京中已经降了旨意,此刻正以六百急递送来,这是锦衣府先一步递送而来的飞鸽传书。”陈潇目光熠熠,说着,将自己收到的笺纸递送而去。
贾珩伸手接过笺纸,阅览着,面色顿了顿,道:“早知有着这么一遭儿,不想还真是我领着锦衣府抄检,这次不过多了个内务府。”
天子在他临走之前又给他分了个新活,难道是担心甄家与他联络的多了,甄家动又不好动?
还真有可能……如说敲打,倒也说不上。
陈潇柳叶细眉之下的目光见着惊奇,轻声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再等两天,圣旨过来,该查办那就查办。”贾珩面色幽幽,目中似有冷芒闪烁,道:“先行封锁消息。”
至于通风报信,转移财货,这都是作死行为。
某种意义上,甄家倒台其实是好事儿,只有斩断了楚王的钱袋子,楚王与甄晴才会渐渐分道扬镳。
没了甄家作为后盾的甄晴,在夺嫡上能给楚王的支撑力量也会衰减,那时,甄晴在楚王心头还有多少分量?
陈潇抬眸看向目光幽晦闪烁,正在思索朝局的少年,问道:“甄家不会过来求着你吧?”
贾珩道:“到时候再说,我也是爱莫能助。”
……
……
翌日,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床榻之上的青年幽幽醒转过来,只觉周身酸痛无比,尤其是头有些昏昏沉沉。
定了定神,忽有所觉,转眸看向睡在里厢的楚王妃甄晴,问道:“王妃,永宁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