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沉吟片刻,开口道:“等海禁一开,我想邀请伯父帮忙组建、经营一家公司。”
嗯,他想成立一家远洋贸易公司,当然不是搞奴隶贸易,而是帮着经营商贸,继续经济财富。
薛筠闻言,面色疑惑,问道:“公司?”
贾珩解释道:“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其实就是商会和商号,以便从事远洋贸易,只是名字不同,取意大体一致,”
薛筠去过不少地方,如果能帮着掌舵一家商会,从事远洋贸易,有了经济财力以后想要做什么也方便一些。
薛筠讶异道:“子钰是想要做商业贸易。”
眼前这位贾族的族长,开海通商别就是打着这番主意的吧。
贾珩道:“既是开海通商,就要与西夷有所接触,我国不便派吏员前往,就可改以商会前往远洋开展贸易,打探夷狄内部细情,来往之间也能方便一些。”
远洋贸易的事儿,他不好插手太多,改由薛筠这等姻亲之家帮着操持是最好不过。
他与宝钗的事儿总归是要示于薛家的,那时候真正就是一家人了。
薛筠欣然应允道:“这样也是一个好法子。”
在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当中,薛家的定位本来就是依附着贾家,现在贾珩又成了炙手可热的朝堂重臣,薛筠自没有什么意见。
宝琴低声说道:“珩大哥要和爹爹做生意吗?”
贾珩看向宝琴,笑道:“是啊,妹妹要不要过来帮忙?”
宝琴闻言,芳心大羞,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柳眉之下的莹润杏眸见着羞意,说道:“我也不怎么理着家里的生意的,让兄长帮你就好了。”
她过去帮忙算是什么?
贾珩转眸看向薛蝌,对薛筠说道:“伯父,表弟他将来是走科举之路还是经商之道?”
既然薛筠帮着他做着海贸的生意,那他也投桃报李,帮着薛蝌在仕途上有所进益。
见提及自家儿子,薛筠看向薛蝌,说道:“我想着科举和经商都行,不过两榜进士不是那般好考的,等过二年,接管族里的生意也是好的。”
贾珩轻笑道:“那也好,不过有个举人的功名,出来做事也便宜一些,我想着以表弟的文秀之心,中举也是轻而易举之事,纵然进士也不是没有机会。”
薛家原本就是皇商起家,而薛筠走南闯北,又去了不少国家,观念开明,显然也没有视商贾为贱业。
但望子成龙,未尝没有也让自家儿子科举仕途有所进展。
果然听闻贾珩此言,薛筠轻声道:“那进士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不是那般好考的,我是不指望了。”
祖上也是紫薇舍人,但到了他们兄弟这一辈,都是屡试不第,索性接管了家里的皇商生意。
几人说着话,及至傍晚时分,聚在一起用着晚饭。
贾珩用罢晚饭,相送着薛筠和薛蝌父子二人出了驿馆,刚刚返回花厅落座,闻听粤海将军邬焘来访。
经过先前在濠镜的一场军事冲突后,粤海水师所部伤亡虽然不少,但却在贾珩这位军机大臣面前,维持住了名头。
贾珩举步前往花厅,只见烛火通明的厅堂中,坐在一张黑漆靠背木椅上的粤海将军邬焘,那张圆滚滚的胖脸上笼着笑意,起得身来,拱手说道:“下官见过永宁伯。”
贾珩打量着邬焘,语气温和几分道:“邬将军无需多礼,这次与濠镜一战,扬我国威,邬将军和一众水军将校辛苦了。”
邬焘连忙谦虚地连声说着不敢,但从眉眼间难掩的喜色来看,显然对贾珩这番话语十分受用。
二人重又落座叙话。
邬焘目光热切地投来,笑着问道:“听说永宁伯最近要返回金陵。”
贾珩点了点头道:“濠镜的事儿既告一段落,在此多留也无多少意思,江南大营还有不少军务等着我回去处置。”
他这次返程不仅是带着炮铳,还有葡萄牙人的匠师以及家眷,这些人先一步在金陵落脚,然后坐船北上神京,生产出火铳,然后是尽快列装果勇营的神机营。
如果女真再次领兵犯边,那么京营肯定要举兵北向,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邬焘说道:“下官还说再邀请永宁伯在广东多住几天,好好四下逛逛,既然永宁伯身上军务缠身,那也只得遗憾作罢了。”
“军务在身,也没有时间四下闲逛。”贾珩点了点头,看向欲言又止的邬焘,问道:“邬将军有话不妨直言。”
“广州城中都在相议开海通商一事,听说起因是永宁伯上了一封奏疏给中枢,不知永宁伯对开海一事是如何筹算的?”邬焘试探问着,似乎是担心为对面的少年权贵误会,解释道:“开海通商一起,寇商并起,我粤海水师也好提早有所应对、防备。”
眼前这少年身为朝廷大员,又是提议开海,那么多半对经制事项已经了然于胸。
贾珩手中端起茶盅,轻声道:“等这几天朝廷的旨意,如果一切顺利,粤海水师方面,我意思是抽调出一批精兵强将划归海关税务司,这批官员我会亲自拣选。”
粤海水师他现在没有精力整饬,但海关税务司他哪怕再忙,也要提拔一些人。
邬焘目光闪了闪,问道:“永宁伯所言海关的意思是?”
海关税务司?这什么情况?开设了个新衙门?
贾珩沉吟道:“负责开海收税的衙门,比之市舶提举司权柄更重,这几天我会让人全面考察粤海水师及广东都司卫所的将领,拣选清廉正直将校,划归海关,协助缉私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