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以一种清冷如玉的声音缓解着楚王的焦虑,也引起冯慈和廖贤二人的思索。
“王妃此言甚是,河南那边儿近月将往何处走,尚在两可之间,许是并未有洪汛,倒也皆大欢喜。”冯慈接话说道。
廖贤也道:“王爷,逢大事者先静气,王爷可先稍安勿躁。”
楚王此刻已是看向甄晴,目中见着复杂。
“还有上次,王爷,妾身着人查了下,就是那老大在算计王爷,想要引得父皇猜疑王爷。”甄晴玉容如霜,轻声说道。
楚王开府这么多年,手下同样有一支暗中的情报力量,齐王府里就有楚王眼线。
“这……果真是他?”楚王脸色变了变,目光幽寒几分,说道:“幸亏父皇没有信他。”
“当初王爷被派往洛阳,宫里就有支开调查王爷之意,想来王爷已经排除了嫌疑,如今有没有寻到齐王头上,妾身还不得而知。”甄晴低声说道。
楚王默然片刻,感慨说道:“真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孤王自认对他这个兄长还算敬着,不想竟使这种阴毒手段!”
甄晴眸光幽幽,低声道:“王爷,齐郡王种种所为早已失却宫里心意,王爷除谨防其暗放冷箭外,真正要对付的是魏王,他是皇后元子,这才是王爷的心腹头患。”
齐王还占一个长,魏王有一个嫡,她家王爷就只有贤一条路可走。
楚王叹了一口气,说道:“魏王可不好对付。”
“现在是不好对付,再等三二年看看不迟。”甄晴轻声说道。
楚王点了点头,问道:“你最近可有去往贾府串门儿?”
甄晴道:“母亲离京后,这两天就没怎么去着,等过两天过去看看。”
她无事也不好勤去,容易落了行迹,好在妹妹已和那秦氏关系不错,歆歆也认了那秦氏为干娘,以两家的亲戚关系。
“嗯,不能断了走动。”楚王叮嘱了一句,忽而感慨说道:“这贾子钰在河南是也不消停啊,又是挖矿,又是修河的,等回了京,只怕父皇还要倚重。”
这样的大才,等他荣登大宝以后,定是要好好重用。
……
……
河南,归德府,虞城县
自瓢泼大雨下过一场后,又是阴了两天,今日又是重新下起暴雨。
贾珩此刻在河南藩臬两司官员、归德府知府谭时良、虞城县知县吕立安,翰林侍讲学士徐开等大批官员的陪同下,前往视察河堤。
“轰隆隆……”
苍穹之上,雷声隆隆,乌云翻滚,雨水断断续续下将起来,一时间天地苍茫,晦暗不明。
堤旁的柳树时而随风摆动,枝叶漫卷,不时荡出大片雨滴。
众人头顶上都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看向河堤前后正在忙碌的河工,此刻贾珩放眼望去,目光穿过雨幕,只见在整个大堤上,军民冒雨抬送石料以及糯米沙石桨,忙碌不停。
在河道衙门匠师的指挥下,打桩、凿孔、添石,一切事务有条不紊。
贾珩眺望着黄河河道,见着原本浅浅的河水中溅起大朵水花,眉头皱了皱,目光现出一抹思索。
近些年北方连年大旱,河道干涸,黄河河道最浅处甚至刚及腿弯处,而这无疑给河南之地抢修河堤争取了时间,根据核计,也不是所有河堤都需重修。
虞城至砀山两县一段六十里的河堤相对较为残破,另外一处就是河堤就是萧县至于徐州一段河堤,而过了徐州就是南河总督衙门负责的区域。
贾珩看向远处一队队身穿大汉军服号衣的军卒,京营奋武营都督同知戚建辉,扬威营参将庞师立等京营大将,正在领着亲卫,指挥着京营军卒,协助着民夫抬着土木石料,“一二一”的吆喝之声从远处起来。
京营八万大军开赴河南平乱,再加上俘虏的贼寇、丁夫,以米粮雇用的百姓,此刻大约十四五万人沿路聚集在河堤上。
更有京营骑军来回弹压,以免修河之时生乱。
而昔日的贼寇在皮鞭抽起以及苦役劳作下,不是没有发生闹事儿,可均为京营骑军绞杀。
同时河南臬司制定了减刑方案,根据不同罪犯的罪行轻重,通过徭役赎刑,当然不是赎完刑,对一些罪行还是限制减刑。
同时,对昔日的胁从丁夫,罪行较轻,身上没有背负人命的则以徭役赎刑,待河工事罢,即行放归乡里。
贾珩沿着河堤一路巡视,身后跟着一大堆官员,浩浩荡荡,多是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锦衣亲卫刘积贤,一开始撑起了一把大伞遮挡着风雨,却为贾珩摆了摆手所阻。
“大人。”就在这时,现任河东总督衙门的管河同知关守方,听到消息,领着河道衙门的中下级官吏,从河堤上快步而来,近前,朝着贾珩高声喊道。
“关同知,虞城到萧县的河堤,预计多久能够修完?”贾珩看向一脸泥水的关守方,高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