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笑了笑,道:“我若学得珩表兄一份本事儿,在这神京城都能横着走了,不过有了珩表兄照应着,在京里也能横着走了。”
贾珩默然了下,道:“横着走的是螃蟹。”
薛蟠:“……”
迎着薛姨妈以及宝钗或惊讶、或凝思的目光,贾珩放下酒盅,道:“神京城中达官显贵不少,如不能奉公守法,安分守己,也会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惹火烧身。”
这本身也是勿谓言之不预的告诫,因为现在薛蟠已痊愈,又能支棱起来了。
如果薛蟠打着他的旗号,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他不会管。
这个态度需要委婉地表达出来。
薛姨妈面色微变,叱责着薛蟠说道:“珩哥儿说的极是,这京城为首善之地,你要老老实实,不要给你珩大哥闯祸,可记下了?”
最后几是耳提面命,但其实还藏着一点儿心机,给你珩大哥闯祸,真要闯了祸珩哥儿会袖手不管?
薛蟠大脑袋点了点,瓮声瓮气道:“记下了。”
宝钗杏眸流波,柔声道:“前日在老太太跟前儿,珩大哥还说,忠顺王就因触犯了五城兵马司制定的律例,被关押起来,在神京不比地方的。”
宝钗此言自是缓和着酒桌上倏然变得严肃的氛围。
虽她知道贾珩羁押忠顺王之子的缘故,是因为两家原有仇隙。
贾珩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京中治安由五城兵马司依法而断,忠顺王之子自不例外。”
宝钗轻声道:“妈,珩大哥现处着这个位置,也不好徇私的,说不得遇上亲戚,还要处置的严厉一些,才能服众呢。”
贾珩看了一眼宝钗,却见杏眸桃腮,琼鼻檀口,丰润、娴雅的脸蛋儿上笼着一股贤淑气质,道:“妹妹是个见识不凡的。”
宝钗一时就被说的有些羞,垂眸低语道:“在珩大哥面前班门弄斧了。”
贾珩看向薛姨妈,笑道:“宝姐姐虽是女儿家,但见识不凡,有上官之才。”
薛姨妈这时也现出笑容,道:“宝丫头她呀,平时想法是比着同龄小姑娘不同,不说其他的,胭脂水粉都不怎么涂抹,头上的珠花也不大戴着。”
贾珩闻言,下意识瞥了一眼宝钗,第一眼,就见着饱满莹润的粉唇,嗯?似涂着一层淡淡的红色胭脂。
也是多亏了他最近与晋阳长公主在一起,尝的胭脂渐多,渐渐练出了一些眼力。
至于鬓发之间,赫然别着一根碧玉珠钗。
“薛妹妹清雅素丽,人淡如菊,纵不施粉黛,也难掩芳姿。”贾珩轻声说道。
因为目光清正,再加上身份加成,落在薛姨妈眼中,倒不觉得异常,只当是“长辈”夸赞,脸上笑意愈盛。
宝钗则是敏锐察觉到贾珩的余光瞥视,一时间心头就有些羞,不是因为那看似温煦,实则灼热人心的目光,而是因为她今日还是化妆打扮过的。
薛蟠因为刚刚一杯酒接一杯不停的喝着,脸颊醉得红扑扑的,这时听着贾珩所言,伸出大拇指,笑道:“珩表兄,有眼光。”
贾珩、宝钗:“……”
薛姨妈:“???”
不过众人都只当薛蟠吃多了酒,再加之从来是个浑人,也没有将这没头没尾的混帐话放在心上。
“妹妹打小就是听话懂事的。”然而薛蟠却打开了话匣子,愤愤道:“上次小选,户部的人却说什么商贾身份,不予……”
宝钗面色羞恼,急声道:“哥哥,说这些做什么。”
薛姨妈叹了一口气,道:“宝丫头,哎……”
说着,就去偷瞧对面少年的眼色。
暗道,若是眼前这少年插手,她家宝丫头进入魏王府为才人赞善,应不是什么难事吧?
贾珩沉吟片刻,道:“宫里也好,王府也罢,虽富贵已极,但未必是好去处的。”
有些话他也想多说,只能点到为止。
薛姨妈闻听此言,心头不无失落。
宝钗接话道:“珩大哥说的是。”
毕竟是涉及自己婚事,不好再往延伸着,赶忙打住。
几人说着,连忙岔开这个话题,继续用着酒菜。
说起一些京中趣闻,见对面少年和自家蟠儿谈笑风生,薛姨妈脸上笑意愈发繁盛。
她做这个东道儿,既是感谢,也是想着让她家蟠儿能得珩哥儿照应,如今见着气氛乐融融,至于旁得,来日方长,以后再说。
贾珩与薛家三口一同吃着酒,及至夜色深笼,近得戌时,贾珩出言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