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闻言,心头一松,顿首拜道:“多谢父皇。”
说着,就是在戴权的引领下,出了大明宫。
崇平帝重重叹了一口气,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彼时,天已彻底擦黑,这位天子一动不动,眺望窗棂处渐渐西沉的夕阳,也不知想些什么。
许久,戴权送齐王,回转过来,见御书房中光线昏暗,崇平帝宛若一座石凋般坐在椅子上,心头就是一惊,小声对着一个内监低喝道:“你们怎么不掌灯?”
“陛下方才不让……”小内监低声道。
“戴权……”崇平帝忽然唤道。
戴权连忙上前应道:“陛下。”
“齐王送回去了?”
“陛下,都送回去了。”戴权躬身,听着崇平帝的声音,倒没觉得什么异样,心下一松。
崇平帝语气澹澹道:“你去内阁,召见守值的李阁老至大明宫。”
说来也巧,如今正在守值的阁老就是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李瓒。
“圣上,这会儿天黑了,先用晚膳罢。”戴权小心翼翼说道。
崇平帝默然片刻,说道:“在西暖阁备膳,再着人召李阁老。”
戴权点了点头,应道:“是,陛下。”
……
……
齐王出了皇宫,上着马车,头上已缠上一层白布,一张胖乎乎的大脸盘上,脸色已是阴沉如水,五百万两银子,数年经营,毁之一旦!
“而且,父皇这次已经动了真怒……”齐王上了马车,随着马车辚辚转动,五官也因为愤怒和恐惧变得扭曲,心头满是愤愤道:“父皇为了五百万两银子,就要废了我,父子亲情,竟寡澹至此!当年若没有我通风报信……”
念及此处,望了一眼重华宫方向,思忖道,“待到了初九,去重华宫给皇爷爷请安,再作计较!”
齐王虽为庶出,因为戾太子早年一直没有子嗣,而庶出的义忠亲王,连生了几个女儿,以及赵王好武事、成婚晚,故而反倒成了长子。
出生时候,因为难产,早早就没了出身低微,只是宫女出身的母亲,然后被疼爱长孙的冯太后接入宫中,等到年岁稍长一些,齐王已经长成一个胖乎乎、招人稀罕的小胖墩儿。
说话行事“赤诚”,言笑毫无伪饰,调皮捣蛋,被当时的隆治帝,如今在重华宫荣养的太上皇喜爱,时常留在身边说话。
可以说在早期,齐王在崇平帝和隆治帝这对儿父子之间,充当了一个桥梁。
而十几年皇宫内的一场变故,更是因为齐王第一时间的通风报信,才让当年的皇三子赵王、皇六子周王错失先机,谁都不怎么看好的皇四子雍王,反而得了机会入主东宫。
齐王的马车,在仆人的相护下,出了皇宫,就向着齐王府而去,及至夜幕降临,途径至宁荣街所在的安业坊,忽然听到声音,挑开马车竹帘,抬头看去,却见夜幕低垂的苍穹上,有几道绚烂烟火,一阵心烦意乱,皱眉问道:“哪家在放烟火?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也不去管管!”
此刻的陈汉还不像后世,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而且烟花这东西,一家燃放,也不会全城都看到,最多一二里了不得,因刚刚夜幕降临,倒也不会扰民。
“王爷,看方向, 似是宁荣街的贾府?”外间的仆人,开口说道。
“宁荣街,贾家?”齐王闻言,脸色刷地阴沉,寒声道:“是贾珩小儿!”
如果没有贾珩小儿,他岂会落得这步田地?
从亲王降为郡王,又割肉放血,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贾珩小儿!
“奸佞小儿,上蹿下跳,离间天家骨肉,居心叵测!此事,本王定要和皇爷爷好好说道说道才是!”齐王目光冷芒闪烁,心头恨恨道。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在重华宫中的太上皇已年近古稀,也就这六七年,*****才渐渐偃旗息鼓,但出于对权力的执念,还是舍不得彻底放手。
而崇平帝业已整合地方督抚,得到文官集团和地方实力派的效忠,又得大义名分在手,逐渐接受了一些武勋集团的投效。
年迈的太上皇,也不得不为陈汉社稷,身后之名做打算,不可能再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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