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清冷、平静,的声音回荡在大明宫中,简明扼要,又是不遗不漏。
不疾不徐、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却将昨日处境之凶险、布局之缜密、决断之从容、将校之勇毅、意气之豪迈……展现的淋漓尽致。
崇平帝目光出神,甚至在心头勾勒了一副画面,宁国府前,宾客盈门,三河帮帮众上门寻衅,少年从容不迫应对……
将心头的思绪驱赶而来。
一旁的仇良都是面色变换,心头涌出一股无力感,这种奏事,他……学不来!
忠顺亲王目光一缩,紧紧盯着那面带倦色的少年,心头忌惮之意悟空。
贾珩面色淡淡,心头也不由浮起一念,如在后世,这种长镜头和长台词,其实也是考验导演和演员的功力。
但他如果不这么说,一句一句的问对,一则沟通效率低下,二则也容易遗漏不周。
因为一旦变成了一句一句的对话,就相当在给天子一句句拼接昨天的场景,其在脑海中形成的画面必然是残缺的。
而且天子如果不问,他怎么表蔡权、谢再义等人的功?
后世一个特别好的主持人,在对话访谈时,才能将细节挖掘出来,呈现给观众想要看的东西,指望天子是一个好主持人?
虽不至于,真的吗?我不信……哦哦,我不应该笑,是不是?
但天子,也只会问他感兴趣东西!
崇平帝默然片刻,沉声道:“彼等贼寇,竟至国家武勋叫嚣威胁,简直丧心病狂、难以置信!”
崇平帝言及最后,已是面色阴沉,煞气腾腾。
仇良和忠顺亲王都是心头一凛。
不过也是注意到贾琏,就是关切问道:“那西府贾琏没事吧?”
崇平帝此言显然不是关心什么贾琏,而是关心臣下亲眷、族人,以示亲厚。
贾珩道:“臣暗中着锦衣府的曲副千户盯着三河帮二当家潘坚,吩咐其至金美楼营救贾琏,待贾琏营救而出,这才留下匪首。”
崇平帝闻言,默然须臾,叹了一口气道:“难为贾卿了。”
这种亲眷被歹徒要挟,还要兼顾皇差,的确情理两难,好在结果是皆大欢喜。
仇良和忠顺亲王已是震撼莫名,这是何等的圣眷?
崇平帝说完,转头又是看向忠顺亲王和仇良,许是心情不错的缘故,脸上挂着笑意,温和道:“王兄,仇卿,你们二人风尘仆仆赶来,先回去沐浴,用饭,好生歇两天。”
忠顺亲王和仇良闻言,只得拱手谢恩告辞。
尽管知道天子这是要听贾珩单独奏对,打发他们离开也是应有之义,可心头仍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然而,忠顺亲王和仇良,走到大门,因为忠顺亲王步伐稍慢,转过屏风之时,一脚刚刚迈过高高的门槛,就听到殿中传来细弱笑声,“戴权,领着子钰去沐浴,给他换上一套飞鱼服,等下一起陪着朕,用过午膳。”谷飥
忠顺亲王心头剧震,身形趔趄一下,白净微胖的脸盘儿上涌起一股郁郁青气,心头嫉恨如野草、藤蔓迅速滋生,不多时就缠绕了内心。
“王爷,您没事儿吧。”宫门,两个内监见着,连忙伸手相扶。
忠顺亲王摆了摆手,跨过门槛,脸色阴沉着向远处而去。
宫殿之中
贾珩闻听崇平帝之言,既是惶恐,又是感激涕零,颤声道:“圣上,这如何使得?”
被赐以在皇宫沐浴、更衣,这种荣耀,真是亲厚到了极致,这是股肱、臂膀的待遇,如果再算上他的年龄,那就是真正的视若子侄。
当然不少宫女、宦官也在皇宫起居、沐浴,仔细想想,好像还不算什么?
“你先下去沐浴更衣,等下有事要询问你。”崇平帝冲贾珩微微颔首。
方才忠顺王和仇良这等外人还在,他不便于开口相询齐王相关之事,还有就是对这些银子的安排、使用,他也想听听这位贾子钰的意见。
贾珩面色一肃,拱手谢恩。
一旁戴权笑着开口说道:“贾云麾,随老奴来罢。”
贾珩点了点头,道:“有劳戴公公。”
而后,就是随着戴权出了宫殿。
待贾珩离去,崇平帝重又落座,再次拿起御案之上的簿册,再次翻看了一遍。
“三河帮,究竟上缴了齐王多少银子?是不是也已有千万两?”崇平帝目光深深,心头冷意泛起,“他一个王爷,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不提崇平帝心头的冷冽,却说贾珩行至一座偏殿,进入屏风之后,早有内监准备好浴桶、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