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瞿光领命一声,然后与刘积贤分兵拿人去了。
而随着河南都司的将校来到扬州,扬州城再次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中。
此刻,程家庄园——
纵是后半夜,庄园灯火仍自亮起,书房之中,程培礼正来回踱着步子,焦急等待着消息,而先前的黄诚以及鲍祖辉也在一旁焦急等待着。
虽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未尝没有提心吊胆,如果失败,那么他程家真就只能逃亡海外了。
这时代,南洋诸国向着陈汉朝贡,比如红楼原著中提到的真真国、茜香国,而程家自然有着门路。
“老爷不好了,大批官军已到庄园外面了。”就在这时,老管家从外间跌跌撞撞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道。
程培礼闻言,面色剧变,叹了一口气,
鲍祖辉道:“老程,完了,完了,这是被人抓到了马脚。”
程培礼面色现出一抹痛苦,微微闭上眼睛,说道:“老鲍,事到如今,抱怨也没什么用。”
他早就算到会有这么一天,从永宁伯南下之后,就隐隐意识到有着这么一天,所以才撺掇着几位盐商共抗永宁伯。
说着,看向一旁的儿子程皓,道:“皓儿,都收拾好了?”
程皓点了点头道:“父亲,船只在水门那边准备好了。”
这时,鲍祖辉脸上见着难看,道:“老程,你要做什么?”
程培礼道:“这扬州是不能留了,我们先逃出去要紧,扬州这边儿的产业也都不要了,我程家的人,从地道出去,坐上船,从运河逃出海,都和胡参将还有赵游击他们说过了,趁着这时候能出去。”
说着,心头也有几分愤恨。
谁愿意扔下祖辈打下的基业,前往异国他乡逃难,所以,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黄诚见此也面色大变,道:“老程,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人家都已经磨刀霍霍了,我们还在这儿争斗,从前明之时,商贾哪个不是这般,从朝廷选派贾珩南下,我就准备这一天。”程培礼叹了一口气,有些可怜地看着鲍祖辉。
连这等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都没有,一把年纪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商贾在这片土地上,好日子就是一阵一阵的,哪有什么好下场?
鲍祖辉急声道:“汪老爷不是去了金陵,还没到这一步不是?”
程培礼道:“别废话了,还是随着我一同出逃,等出了海,咱们再报回此仇!”
他拉着这两家目的就是以两家的财力,贿赂海寇,然后伺机报仇雪恨!
在江浙闽等地,有着大大小小六七伙海寇,做着与南北商贸走私的生意,加起来有着两三万人,只要他穿针引线,就能让这个狗朝廷付出代价,东南大乱,海寇为患!
事实上,这也是当初多铎致力谋划的结果,但海寇有不少与江浙本地商贾都有勾结,如果有钱赚,坐坐船贸商议,抽抽水,收收保护费,也没谁吃饱撑的与朝廷作对。
鲍祖辉瞳孔剧缩,急声道:“老程,你让我放下一家老小,陪着你逃亡?”
黄诚也是心头猛跳,陪着笑道:“老程,我还有事儿,恕不奉陪,先走了。”
然而刚刚转身,却见两个膀大腰圆,面相凶恶的大汉拦住了黄诚。
程培礼脸色隐在晦暗之中,冷声说道:“如是不逃,被官军抓到,你们一样逃不掉!如果不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你以为我管你们死活?”
黄诚和鲍祖辉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而随着官军在外的呼喝之声,程培礼与两个儿子,以及数十死士扈从沿着一条早年就挖好的地道直通水门,而船只等候在那里。
至于女儿,以及儿媳妇还有孙子,早早就在贾珩来扬州之前就送将出去。
可以说,年少时候读过不少书,深知这片土地对待商贾态度的程培礼,是最早做着坏打算的一人,早就狡兔三窟,做好随时润走的打算。
庄园不动产、珠宝、地契,扬州城的产业扔在这里不要,至于每年赚的金银,早就悄悄转运出去。
扬州百户所
贾珩坐在一方漆木条案之后,身后的下山虎铜雕在灯火映照下,森然可怖,目光逡巡下看向回来禀告的锦衣校尉,眉头紧皱,问道:“程家的人可曾抓到?”
“都督,瞿将军让卑职过来报信,程家庄园之中人去楼空,程家之人畏罪潜逃,不知所踪。”那锦衣校尉拱手回禀道。
陈潇沉吟片刻,看向那面色阴沉的少年,说道:“定是有着地道一类的东西,程家那么多人,从陆路逃亡不便,那就是水路,让江北大营的水师操舟船封锁水路。”
“只怕他们也买通了将校,给与方便,又是搜捕不到。”贾珩目光阴沉,冷声说道:“瞿光,派一部接管江北大营的舟船,从水门沿运河进行追踪搜索,他们逃不远!”
此刻,扬州方面唯一漏算的是,他还有一支嫡系人马进得扬州城,无论是以快马沿河沿陆搜捕,还是以快船搜捕,应该能搜寻到逃亡的程家人。
先前搜捕多铎就是,锦衣府领着江北兵马大半夜去找人,江北大营出了五千人,分成五十队,或是封锁渡口,或是搜捕多铎,基本都是边抱怨,边磨洋工,根本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