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亲王转过头发灰白相间的
皓首,清瘦的脸庞上现出异色,苍声问道:“他这时候过来,多半是朝廷派兵催饷的事儿。”
孙循拱手道:“王爷明鉴,卫王爷是这般说的。”
“扫兴。”郑成亲王低声咕哝一句,将钓竿递给一旁的家丁,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孙长史随本王去见见。”
孙循应了一声,随着郑成亲王一同出了水榭,向着郑王平时待客的承运殿而去。
承运殿,正殿中,卫康亲王已在管事内监的引领下,相候了有一会儿。
“郑王兄。”卫康亲王一见郑成亲王过来,连忙起身见礼。
郑成亲王笑了笑道:“卫王弟,许久不见,甚是相见啊,今日怎么这般得闲?”
卫康亲王胖乎乎的圆脸上笑意微微,说道:“郑王兄,小弟是无事不等三宝殿。”
两人寒暄着落座下来。
卫康亲王说道:“郑王兄,可见了那孟府尹?”
“卫王弟说那孟锦文?他一早儿就过来,就来要帐,说着一通不着四六的话,已经被我远远打发了。郑成亲王面色淡淡地摆了摆手。
卫康亲王却叹了一口气,道:“王兄既然见了那姓孟的,想来也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说什么朝廷大军驻洛,需得军需粮林供应,就让我们还上这些欠缴的粮税,我看倒像是借着朝廷剿寇的名义,来当讨债鬼的。”
郑成亲王道:“他和我说了这些年河南府县收成不景气,哪有什么米粮给他。”
“是啊,那个河南巡抚周德祯也是个饭桶,还有河南都司的官军,几万人让小小的一伙儿贼寇坐大,现在开封府逗陷落。”卫康亲王抱怨说着,然后目光期盼地看向郑成亲王道:“王兄,那孟锦文可说了,让我府上出三十万石,让王兄府上出四十万石,说什么过了这一关,他是过了这一关了。”
“此事断乎不行。”郑成亲王摆了摆手,面上也有几分冷意涌动。
卫康亲王语气忧心忡忡,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兄,我听说这个贾珩,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让卓长史打听过,此人年不及弱冠,为幸进之徒,手段心狠手辣,现在领着京营,权势炙手可热,这次领兵而来,有些不好应对啊。”
郑成亲王面色淡漠,说道:“卫王弟勿忧,如今上皇犹在,还轮不到这等毛头小子冲我们眦牙!不管怎么说我们府上是没粮,他爱向谁找粮食找去,再说也不是短了他的军需粮秣,太仓还有几十万石粮食藏着,这些已经足够他平叛了,洛阳还有十几家米商,围积了数百万石粮食,只要他拿出银子,还愁买不到米粮,根本就不需为难我们这些宗室。”
“王兄,我就说是这个意思。”卫康亲王笑了笑说道。
这等对抗朝廷重臣的事情最怕的就是孤立无援,如果两人共进退,也就不惧那贾珩,起码神京的两位皇帝还是要讲究一些皇室面子。
然而就在两人议事时,忽地外间一个家丁匆匆忙忙跑过来,面上带着惊惶之色,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大批锦衣缇骑在仁信门外,说是神京的锦衣卫,奉了锦衣都督的命令,要延请王爷问事。”
郑成亲王眉头跳了跳,面色怒气翻涌,道:“锦衣都督?贾珩,好呀,谁给他们的胆子!这竟然欺负到我的头上了。”
卫康亲王心头也吓了一跳,暗道,锦衣缇骑过来做什么?
皱了皱眉头,道:“郑王兄,这神京锦衣府的人,只怕来者不善,先看看他们什么来意。”
郑成亲王冷声说道:“卫王弟,随为兄去看看,也会会这位贾子钰。”
卫康亲王点了点头,然后与郑成亲王出了承运殿,来到仁信门的城楼上。
此刻,下方数百锦衣缇骑,骑着高头大马,皆穿飞鱼、配绣春刀,面色谨肃,煞气腾腾。
“你们是什么人,在藩王宅邸前撒野!”李典军
喝问道。
刘积贤面色冷肃,端坐马上,朝一旁拱手,声音浑厚,洪亮如钟:“在下,北镇抚司,掌刑千户刘贤。”
卫康亲王点了点头,然后与郑成亲王出了承运殿,来到仁信门的城楼上。
此刻,下方数百锦衣缇骑,骑着高头大马,皆穿飞鱼、配绣春刀,面色谨肃,煞气腾腾。“你们是什么人,在藩王宅邸前撒野!”李典军喝问道。
刘积贤面色冷肃,端坐马上,朝一旁拱手,声音浑厚,洪亮如钟:“在下,北镇抚司,掌刑千户刘积贤,奉我家大人之命,延请郑王爷去府衙一叙。”
上方三人高的城门楼上的郑成亲王冷笑一声,苍声道:“你是什么东西?让贾珩过来和本王叙话。”刘积贤抬眸看向城门楼上的两位藩王,而是拿出簿册,冷声道:“据洛阳千户所千户鲁庆山交代,郑成亲王与卫康亲王逾制僭越,收买锦衣探事,蓄养死士,私藏甲兵……图谋不轨,意图谋逆,此事需要郑成亲王与我家大人说道清楚,不然我家大人奏禀圣上,严查两藩!”
事实上,也只有像造反这样的罪名,才诓骗住两位藩王前去阖贾珩争辩,因为崇平帝的几位兄弟赵王、废太子、周王都是这般牵涉到造反,然后族灭家亡。
什么鱼肉乡里,横行不法,人家理都不理你。
郑成亲王听到“谋逆”二字,只觉心头一跳,面色苍白。
卫康亲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收买鲁庆山,只是不想让其向朝廷的奏报中记载他家违法之事,怎么成了图谋不轨,意图谋逆?
还有什么私藏甲兵,畜养死士,收养僮仆充作家丁护院也算?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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