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官许愿的话,虽第一次说,但也说得底气十足。
盖因,陈汉还真封了四位异姓王,而且目前来看都是善终,爵位都传了几代,没有出现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
贾珩扬起头,目视崇平帝,以一种坚定的目光,朗声道:“圣上,封侯非臣之意,唯愿北疆平定!”
崇平帝闻听此言,面色动容,心头震动,将一双温煦目光投向贾珩,恰在这时,喉咙发痒,又是咳嗽了几下,摆了摆手,笑道:“朕向来是不亏待有功之臣,你还年轻,好好做就是了。”
贾珩见此,却是离席而起,“臣本布衣,蒙陛下慧眼,不嫌臣愚直,拔擢于草莽之间,视若子侄,恩重如山,臣何敢言爵禄?”
崇平帝道:“子钰……”
贾珩抬眸看向崇平帝,目中适时现出“孺慕”之事,眼圈微红,说道:“臣之先考早去,蒙家母拉扯长大成人,今既食君禄,君即吾父,见君父咳嗽不止,臣心实痛之,恨不得以身相代,还望陛下保重御体才是啊。”
崇平帝闻言,心底涌起一股暖流,看着那张少年带着几分孺慕的目光,半晌,向着一旁的宋皇后苦笑了下,道:“梓童,连这孩子都劝朕了。”
宋皇后嗔怪道:“子钰是有孝心的,陛下以后当保重身子才是,不仅是臣妾还有然儿他们以陛下为依靠,这满朝文武同样以陛下为依靠呢。”
崇平帝点了点头,也有几分偎贴,笑道:“是啊,如子钰所言,以后朕会注意身子的。”
宋皇后在一旁笑着劝慰道:“子钰,本宫还要谢谢你呢,先前规劝了陛下多次,陛下都无有此言呢。”
贾珩拱手道:“此为臣肺腑之言,不敢当娘娘称谢。”
崇平帝摆了摆手,笑了笑,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子钰,三河帮的财货都计点结束了吧?”
宋皇后笑了笑,也不多言,而是扬起一张婉美的玉容,看向贾珩,静听其言。
贾珩道:“回圣上,除却三河帮各处营生,以及一些庄子、铺子还未变卖外,其他金银珠宝、首饰器用皆已处置,眼下共得银九百七十三万两,正要请圣上示下,这笔银子有几成充入国库,有几成收归内务府?”
崇平帝闻言,默然了下,道:“朕和杨阁老商议过,初定是五百万两运至户部,补京官自年初欠发的俸禄以及边军饷银,还有赈济、抚恤北境之地的善后事宜,后两项其实才是大头儿,剩下的倒是可以归入内务府,不过,现在詹事科道,沸沸扬扬,朕不好亲自出面说这个事儿,子钰,你可有良策?”
说着,将一双征询目光投了过去。
宋皇后抿了抿粉唇,那张宛如桃蕊艳丽的玉容也是现出好奇之色。
贾珩思索了下,沉声道:“臣以为,左右不过是进三退一。”
“进三退一?”崇平帝眸光微动,面上若有所思。
贾珩清声道:“圣上无非担心詹事科道觉得户部分配不足,借机生事,那不若事先放出风声,就说,原本按着一些人的提议,是八成都要归入内务府的。”
崇平帝凝了凝眉,忧虑道:“只怕此论一起,群起沸腾,满城风雨。”
贾珩道:“这只是是谣言,彼时,圣上再出来辟谣,说已决定拿出一半银子,分给户部,以纾国家财用之困。”
崇平帝沉吟道:“子钰所言,未尝不是一个方法,只是由谁来说这个事?谣言总要有鼻子有眼儿,以假乱真才是。”
这种事情,需得找一个人出头儿,谣言这东西总要传的像一些。
贾珩却一时默然,没有接这话。
还能是谁?只能是内务府总管的忠顺王爷最为合适,除了这位王爷,再没旁人了。
忠顺王爷上次进他谗言,现在就是讨回利息。
也很容易作成,毕竟,你一个皇帝的王兄,要那么好的名声做什么?就应该把文官集团得罪了,让文官一提及这位王爷都要摇头,不识大体,然后天子庇佑,才是正常的戏码。
不过,这话他不好主动开口,点到为止即可,让崇平帝自己去想。
至于崇平帝会不会让他充当谣言的当事人,绝无可能!因为这是寒了办事之人的心,合着我忙前忙后,鞠躬尽瘁,好处一点儿没落着,还要落得百官怨怼?果然,正如贾珩所料,一旁的宋皇后樱唇微启,柔声道:“陛下,银子既是归入内务府,想来宗室那边儿也有话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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