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楚王遇刺,最主要的责任自然是典军保护不力,陈汉诸藩是有府卫的,只是因为楚王现在金陵,才显得有锦衣府卫一部分责任。
至于想要牵连到他头上?他又不是神仙,不能未卜先知,不能在百忙之中贴身保护楚王的安全。
而且,先前奉旨正在查抄甄家,就已经派了锦衣府卫盯防,是楚王非要抗拒锦衣府卫的保护。
当然,楚王没事儿,就不会贸然迁怒到自己身上。
至于别有用心之人想要牵强附会地去泼脏水,他只能说,以现在的他而言,一个王世子还不够!
这时,段典军面色惶急地来到厢房之中,沉重的脚步声迈着血污之气弥漫开来,朝着楚王拱手道:“王爷。”
楚王怒不可遏地看向身上带伤的段典军,问道:“其他刺客呢?”
“刺客沿着湖面向城中逃去了,锦衣府卫和王府亲卫正在搜捕!”段典军朗声说道。
方才郭义真虽然领着两个武艺高强的属下跃墙而走,但刘积贤领着一队锦衣府卫却咬死不放,誓要抓捕这些刺客归案。
贾珩面色不变,沉声道:“李述,即刻着缇骑全城搜捕,调动镇抚司探事、刑吏搜捕刺客。”
潇潇肯定知道细情,回头还需向潇潇问问,但现在却提都不能提半句。
念及此处,不由瞥了一眼陈潇方向,对上那一双清澈而宁静的眸子,似乎不为所动。
贾珩见此,迅速收回目光,心头却难免叹了一口气。
潇潇对楚王自然不会有什么共情,对甄晴更是没什么好感。
“太医来了,来了。”
就在这时,随着外间嬷嬷和女官嘈杂的声音,几个太医从外间而来,来到厢房之中,见得在盖着被子的楚王世子陈淳,心头就是一惊。
太医近前号脉,查看着陈淳伤势,眉头是越皱越紧,与另一位太医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王爷节哀。”
楚王紧紧闭上眼眸,不忍去看。
方才女官就已查看,情况早知。
主簿冯慈道:“王妃还在床上,给王妃诊治。”
那太医面容苍老,看向一旁床榻上为女官和嬷嬷簇拥的楚王妃甄晴。
贾珩目光环顾四周,沉声道:“闲杂人等暂行回避。”
旋即,屋内护卫连同段典军都出了屋子,站在外间开始等候,脸色都不好看。
那头发灰白的傅姓老太医,则在女官引领下,向着帷幔四及的床榻而来,在女官的侍奉下,搭在甄晴的手腕的脉搏上。
过了一会儿,傅姓太医眉头皱了皱,旋即摇了摇头,苍老目光中渐渐现出一抹疑惑,旋即摇了摇头,看向楚王道:“王爷,王妃脉象平稳,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老朽开一剂方子,吃上两三服,调养调养就好了。”
脉象平滑而快,倒有些像是喜脉,但刚刚失了至亲,想来正是心力憔悴之时,也有可能是误判。
楚王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心头仍有些悲戚难掩。
廖贤准备了笔墨,让那傅姓太医开药,然后让人封了银子,照方抓药。
而就在这时,甄晴已经“嘤咛”一声,醒转过来,柳叶细眉下的目光微微失神,看向床榻上的帷幔顶部,颗颗眼泪沿着眼角流淌下来,面色悲戚。
淳儿,淳儿。
她的淳儿……
丽人恍若被一股无边无际的黑暗潮水包围,几乎瞬间淹没了内心。
事实上,在红楼原著中,似乎是某种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
当丽人在府中对与楚王有着肌肤之亲的女人采取鬼祟加害之事,甚至致使有着身孕的柳妃多次流产,终生无子之时,而楚王膝下仅有一子,似乎就潜伏了这一天的到来。
就在这时,贾珩转眸看向那丽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楚王,道:“王爷,锦衣府这几天都会查察此事,我也会全力盯住此事,驿馆周围会加派锦衣府卫以及江南大营兵士,保障王爷的人身安全。”
楚王心神哀痛,低声声道:“一切有劳子钰了。”
事已至此,无故迁怒旁人也于事无补,而且先前淳儿……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儿,鬼使神差一般。
先前锦衣府卫提出保护,他……一时糊涂啊。
其实,在前汉之时有一个唤作刘邦的,为了逃命,就数次扔掉自己的孩子,人在求生之下的本能,往往是难以理解的。
贾珩也没有多说其他,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甄晴,尽管想将磨盘抱在怀里安慰,但此刻却不能如此。
毕竟是别人的媳妇儿。
贾珩面色默然,径直出了驿馆,问道:“李述,让人搜检尸身,看看这些歹人的尸体身上留下什么线索没有。”
说着,凝眸看向不远处的陈潇,目光幽晦几分,吩咐着亲卫道:“回去。”
他回去有话要问潇潇,这么大的事,之前为何不给他说。
陈潇秀眉之下的清眸凝了凝,神情默然,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那冷着脸的少年,心头幽幽叹了一口气。
此刻,整个驿馆之内,锦衣府卫的缇骑已经里三层、外三层防护起来,而江南大营的兵马也在驿馆周围的要道和关口设卡。
而此刻,楚王遇刺的消息,几乎如一阵风般在将晚时分传遍了整个金陵城,在甄家被抄的关口,楚王世子陈淳遇刺身亡。
宁国府
贾珩进入后院花厅,咸宁公主与清河郡主李婵月迎面而来,目光担忧地看向蟒服少年,嗅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说道:“先生,楚王兄那边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