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德殿的房梁真好看啊。
刘长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很是不悦的盯着他的双眼,“你这竖子,有事不找我,却先找你大母?你大母是什么年纪,你还敢让她来分心处置你这点事?!”
刘启苦笑着,无奈的解释道:“仲父,实在是逼不得已啊,欺人太甚,仲父又向来仁慈,可这厮我是很了解的,他绝对不会学好,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改正的,仲父只会让他变得更加狠戾,我是担心自己的弟弟和阿母,方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请仲父恕罪!”
刘长冷笑着说道:“怎么,觉得我不会杀人吗?知道蒯彻是怎么死的吗?!”
“蒯彻就是因为避开我去劳烦阿母的缘故,被我烹杀的!
”
刘启低着头,不敢言语。
刘长这才将他放下来,骂道:“就你们家的事情最多,看看其他诸侯国,哪个像你们这般?有哪个是让庙堂如此头疼的?”
“三伯父...”
“你说什么?!”
“请仲父治罪!
”
刘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思了许久,方才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对外声张了,阿母派的人已经到了吴国,再也不会有人同室操戈了,嗯,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作为惩罚,你回国之后,把你的儿子送过来吧,就抚养在我的身边,跟迁一同长大。”
刘启眼前一亮,很是开心。
他当然听得懂仲父的意思,毕竟他当初就是这样,被送到长安来,跟着太子一同长大,后来就得到了王位。
他连忙说道:“仲父,我的儿子德,年纪虽然小,却很喜欢读书...”
“不,不是德,德比迁年长太多了,让那个小猪过来!”
“彘?”
刘启一愣,随即便有些迟疑了起来,这可是他最宠爱的夫人的儿子,若是送到长安来...看着他迟疑的模样,刘长很是愤怒的质问道:“怎么?你这厮是不愿意吗?”
“不是,仲父,只是我那孩子太小,还在吃奶的年纪啊...要不再选其他的?”
“不必,就他了,我与这竖子有缘,我也不是让你现在就送过来,等他断了奶,会说话了,就给我送过来!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好事,你要明白!”Μ.
“我明白,多谢仲父!
”
刘启急忙拜谢。
刘长在这些时日里,亲自为刘迁挑选出了几个合适的群贤,除却刘启的儿子,还有祥的儿子,贤的儿子,卬的儿子...西北三傻算是被一网打尽了。
刘长的想法,就是等迁可以入学的时候,将这些人接过来,跟着迁一同读书长大。
当刘启准备再次去拜见太后的时候,太后却拒绝了他,直接下令让他回自己的国,表示不愿意与他见面。
刘启很是感动,朝着长乐宫的方向再三大拜,他当然知道,这是大母在庇护着他。
刘启带着王后和长子匆匆离开了这里,准备返回自己的国家。
就在刘长准备前往张苍府邸的时候,天禄阁内却传来了一个噩耗。
“浮丘公啊...您无碍吧?”
刘长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榻的边上,看着气喘吁吁的浮丘伯,眼里满是担忧。
浮丘伯在天禄阁内整理书籍的时候,忽然头晕目眩,失了力量,摔在地上,随即就被人送回了府邸,浑身的情况都非常的恶劣,太医们很是紧张,却因为年时太高,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只是看着浮丘伯的情况一点点的恶化,连饭都吃不下去。
这件事惊动了外头的诸多儒生们,浮丘伯的弟子们争先恐后的前来,想要服侍自家老师,都被太医们给赶了出去。
当刘长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浮丘伯那迷茫的眼神里,仿佛找回了些光泽。
“陛下?”
“对...是我..浮丘公,是我。”
浮丘伯只是呆愣的看着前方,随即苦笑了起来,“陛下...臣似乎看不见了。”
刘长缓缓握住了他的手,脸色满是担忧。
“无碍的,太医会想办法的。”
“臣已经非常年迈了...这是早晚的事情,不必折腾那些太医了。”
浮丘伯忽然激动了起来,整个人的脸上再次焕发出光芒来,他挣扎着几乎要坐起来。
“陛下。”
他紧紧握着刘长的手,“臣的书还不曾写完,还剩下最后的一些内容...请陛下找人为臣补齐...”
“臣知道...陛下高才。”
“陛下,不要理会这些无知之人的劝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要相信您自己的才学,要相信...您要缔造的盛世...一定是可以实现的...”
刘长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脸色变得惨白。
浮丘伯的声音缓缓变得低沉了下来,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却只是看着刘长的方向,脸色逐渐变得温和慈祥,他伸出手来,摸索着刘长的脸,“天下贤才辈出,定然有人...”
话还不曾说完,浮丘伯的头忽然垂下,倚靠在刘长的身上。
双眼缓缓闭起。
刘长只是茫然的扶持着怀里的枯瘦老人,两行清泪忽然落下。
ps:唉,希望不会说刀...历史,注定了角色不可能长生不老,而浮丘伯的那本未完成的书,也是第二个知刘长者的契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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