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季布来庙堂,不是为了担任国相。”
“他是来担任御史大夫的。”
张不疑目瞪口呆,惊愕了许久,方才以哭腔问道:“陛下,那我去哪里啊??”
“你接任召平,当国相啊。”
张不疑沉默了。
三公是三公,国相那是国相。
况且,对他们老张家来说,国相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陛下是不可能以张不疑为相的,这一点在庙堂里也是共识,张不疑的激进和暴躁是出了名的,况且,朝中这些主要大臣都是他阿父的同辈人,他一个小辈,怎么可能压在群臣的头上,成为国相呢??
张不疑自己都觉得自己接任召平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在此刻,刘长说的很认真,不像是戏言。
张不疑的曾祖父张开地,在韩国为相,先后辅佐韩昭侯、韩宣惠王、韩襄王三代君主,而张不疑的大父张平,担任国相,辅佐过韩釐王、韩桓惠王这两代。他们被称为五代相韩。
张良前半生都是在想着复国,为了富国,不择手段,为人激进暴躁,活脱脱的“疯美人”,后来张良辅佐韩王成,光复了韩国,成为了国相,刘邦几次想让他到自己身边来,都有些束手无策,直到“大汉的奠基者”,“高皇帝的人才输送官”,“秦末伟大的无私奉献者”项羽帮忙杀掉了韩王成,张良的复国梦彻底破裂,专心开始辅佐刘邦。
事实证明,项羽砍出去的这一刀,最后变成了无数个刀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而如今张不疑若是也为国相,那他们就是四代人都担任国相的位置,而张不疑比他们更厉害,因为张不疑不是诸侯国的国相,那是庙堂之国相啊。
张不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着刘长附身大拜。
刘长受了他的礼。
“刚才刘敬找来了...劝说朕停止修建洛阳,要朕广开水渠,说洛阳目前无险可守,远不如长安,还说什么敌人犹存...”
“他是说诸侯王与大族豪强?”
“朕听着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朕就把他给赶出去了,这厮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离间君王与诸侯,那可是诛族的罪行啊,况且,这些年里,他树敌太多,廷尉大牢反而要安全一些....张释之还在,他就安全。”
“陛下,刘敬这个人虽然是不忠的小人,可还是有能力的...其实他先前就曾多次说,以天下的粮食运输到长安,是为了削弱地方的势力,可是臣觉得,就是削弱地方的势力,也不能通过浪费的形式,这些粮食能养活多少百姓啊,这都是百姓勤苦耕作出来的,关豪族什么事呢?!”
“不过,开水渠还是可以的,如今大汉周围虽然没有敌人,可还是要做好准备,在各地开渠,缩短路程,一方面可以灌溉沿路的耕地,一方面可以运输粮食到各地,这还是很有道理的。”
“至于洛阳,也不能不修...臣以为,可以在洛阳周边设立大关...就如潼关这样,让洛阳成为大汉的第一道防线...长安的户籍太多,可以按着刘敬的言语来派往周边各地,当初让各地的豪族前来长安,不只是为了充实这里的户籍,更是为了削弱地方。”
“如今长安的人实在太多,这里的耕地养不活这么多人,那就让他们迁徙到周围去,让他们继续开垦...”
“好,这件事...你自己去找刘敬来商谈。”
“以国相的身份来进行。”
当张不疑走出皇宫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有些飘飘然的。
总觉得脚踩在地上都有些软绵绵的,他打量着周围,深吸了一口气。
当初那个总是被拿来与阿父比较,与弟弟比较的无用嫡子,如今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了,国相,已经是人臣的顶峰了,一般来说,年轻的大臣是不能担任的,因为进无可进,生怕出事,可刘长显然不担心这一点。
张不疑转身就朝着廷尉大牢走去。
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周昌正站在门前,苦苦跟张释之说着什么。
“我有要事找刘敬!我派人前来,你也不让他们进去也就算了,我如今亲自前来,你怎么还是不让我进去呢?!”
周昌当初就是一个不知变通的老顽固,死硬派,可遇到张释之这个比自己还头疼的,周昌也开始悲愤了起来,难道这就是当初的报应吗??
张不疑好奇的看着他,笑呵呵的走上前来。
“释之,你怎么亲自出来拦人了呢?”
张不疑转身看向周昌,打起了招呼,“许久不见啊,周生,可还无恙啊?”
“周生???”
“我比你阿父还要大几岁!!!”
周昌本就生气,此刻听到张不疑的称呼,更是火冒三丈。
“哎,您或许还不知道,方才,陛下已经拜我为相,往后,您与我就是平级....周生啊,同朝为臣,我们要一同辅佐好陛下啊!”
那一刻,周昌就更加悲愤了,他仰起了头,高呼道:
“陛下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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