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我看完就好,随即送往椒房殿,由阿母观看,然后下达。”
“合着你一直都是走个流程,就随意翻看几眼是吧?”
“你个昏君!”
刘长愤怒的训斥道:“作为君王,当心怀天下,为天下苍生兢兢业业,岂能如此糊弄呢?!”
刘盈觉得有些惭愧,他低着头,“确实是我的过错。”
“这样吧,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来,这些你来批了。”
“嗯??”
刘盈看着他,说道:“可是,朕做不好啊...每次都出错..还得阿母看上一眼。”
“你一定能做好。”
“朕...做不好。”
“能做好...我的兄长,什么事都能做的好。”
在吕后的阴影之下,刘盈那进取的勇气似乎是被消磨了,充斥着某种自卑,对自己的不信任,听着刘长的话,刘盈还是鉴定的拿起了面前的奏表,刘长也同时翻阅了起来。其实这些奏表都是各地所派来的报告书,讲述当地的情况,遇到的困难,弹劾某人,获得的成果,最多的就是表忠心的。
你也分不出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次要的。
这些东西极其的繁杂,随着大汉的疆土越来越大,皇帝要处理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从庙堂到各国,乃至郡县。与众人所想的不同,在西汉初期,皇帝甚至能从章表里得知县城里的情况,如哪个县城忽然出了大型的命案,死了好几个人,这都是要告知皇帝的。从这就能看出皇帝的工作到底有多繁忙。
刘长此刻就是在看着一个弹劾县丞的奏表,里头详细的讲述了武进县丞假借开垦的名义,将开垦好的耕地高价卖给富户,谋取私利的事情。刘长皱了皱眉头,将其放在了一旁,又拿起了一份。
“好家伙,这是弹劾寡人自己的?”
刘长拿起奏表递给刘盈去看,刘盈看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这是最常见的,自从你长大之后,朕这里批阅的奏表,八成都是来弹劾你的...是叔孙通的?”
“不是。”
“宣义的?”
“不是。”
“那一定是王相的!”
“额...对啊,寡人那般看重王陵,他居然弹劾我!说我滥用民力,寡人这是养了个内贼啊!”
刘盈说道:“长弟啊,他说的也没错,要爱惜百姓啊。”
“寡人又不是让他们来给自己修王宫!发动他们开垦耕地,开挖渠道,修建道路,驿舍,这难道是为了寡人自己?这还不是为了让他们都能吃得上饭,何况,他们动工的时候,我也不让他们白忙活,能让他们吃饱肚子干活,这有什么不对?!”
“兄长你就是被那些黄老给耽误了知道吧!他们说休养生息,不用来大规模的修建皇陵,长城,驰道,我都能理解...可开渠开垦的事情,他们也不许,一问就说百姓经历了秦的暴政,格外疲敝...当初修长城修皇陵的又不是如今的百姓,他们疲敝个鸟啊?”
“搞这些事情,是为了能他们吃上饭,我修黄老之说也有几十年了,黄老的无为,并非是什么都不做,若是庙堂什么都不做,那还要庙堂干什么?还要官吏做什么?还要你这个皇帝做什么?!”
刘盈确实读过很多书,可是在口才这方面,还是有些比不上自己这个弟弟。
刘长生气的说道:“这些大贤没挨过饿,整日夸夸其谈,王陵就是被这些人给糊弄了,家里养着一帮所谓的大贤,整日叫嚣着寡人的苛政,他们倒是不用下地耕作,我不发动百姓去挖渠,耕地的收成不好,挨饿的也不是他们!”
刘盈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前些时日有人弹劾你,说因为几个文士向你上书,就被你丢到耕地里做事,派遣士卒鞭挞,不得停息...原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寡人大度的很,也不是容不得别人的意见。”
“有人劝寡人,说尚方扩设,耗费了大量的钱财,制作工具的事情,比不上纳贤之事,寡人就让这人徒手去地里耕作,看他看看工具重不重要。”
“有人劝寡人,说不该发动百姓去开垦,寡人就赐他半亩之地,让他通过这半亩地来自食其力!”
“哈哈哈”
刘盈笑得直不起腰,“长弟啊,你也这太凶残了啊。”
“这是让他们体验生活,是磨砺他们呢!”
刘长又翻开了一篇奏表,只是看了几眼,便皱起了眉头。
“长弟?”
“怎么了?”
刘长没有回答,猛地叫道:“来人啊!!将治粟内史给带过来!!”
近侍们急忙离开,大概是因为刘长的恶名,治粟内史很快就出现在了刘长的面前,这位也是个重量级的大人物,跟随高皇帝入过关的,唤作薛欧,因为战功为广平侯,先前担任典客,如今担任治粟内史。
他是刘邦的大心腹,怎么说呢,他曾经是以舍人的身份跟随刘邦的,就像是栾布对刘长这般的重用,因此,功劳虽然不是很大,却能从刘邦时期就开始担任九卿,位高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