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个弟子无能,他是觉得自己这个弟子太有能力了....虽然各方面都比不上最顶尖的那一部分人,可问题是他哪个方面都能拿得出手,就他方才绘的几个舆图,韩信嘴里满是不屑,可若是让寻常将领来绘,根本不可能做到他这个程度,大概只有周勃,夏侯婴,灌婴这个级别才能做到吧。
在其他方面也是如此,看似一无所知,却样样精通,个人魅力更是满格的,强大的亲和力,不知多少人愿意为他而赴死,从地方到庙堂,死忠无数,这甚至比高皇帝还要夸张。
这却让韩信非常的担心,若是自己这一批人都离开了,再也没有人管的住他,他是否会渐渐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呢?变得骄傲自满,再也听不得任何的劝谏,无论好的坏的,只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办事,将大汉再从顶峰给拉下来....韩信不在意大汉会怎么样,他在意自己这个弟子,比亲生儿子还要亲密的弟子,在将来是否会沦落到一个很不好的境地。
韩信有一个儿子,可儿子并不在他的身边,先前在封地,后来去了唐国,跟韩信不同,他的儿子完全没有任何打仗的天赋,在韩信看来,他的儿子格外的怯弱,甚至都不像是他的儿子...韩信的儿子非常的惧怕韩信,在韩信面前,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唯诺诺,担惊受怕,怎么说呢,就跟刘盈对吕后那样。
韩信在当楚王的时候,拿出了自己的兵法,手把手的给儿子教导。
可次日他再次提问的时候,儿子却支支吾吾的,很多地方都说不出来,最后甚至开始嚎啕大哭。
韩信勃然大怒,你可是韩信的儿子,回答不出来,还敢哭??
从那之后,韩信就不教兵法了,虽然他的儿子总是恭恭敬敬的来拜见他,可韩信却愈发的冷漠,怎么看都是嫌弃。
或许过于强势的父母,就会催生出这种怯弱的儿子。
而刘长就不同了,这厮是唯一敢与韩信亲近的,刘长很早就没有了阿父,往后的时日里,他几乎将对阿父的感情寄托在了韩信的身上,给与无限的信任,以前是如何折腾刘邦的,那往后就如何折腾韩信....而高处不胜寒,举国上下连个朋友都找不出来的韩信,也将自己这一生的感情寄托放在了刘长的身上,刘长跟韩信的儿子差不多。
并且,他更像是韩信的亲儿子,不是亲儿子,怎么敢烧他家的树呢?
这分明就是将韩信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甚至在尚方需要府邸的时候,刘长大手一挥,说献出自己的府邸,然后就把韩信在郊外的府给尚方了。
韩信的脸上又忍不住的浮现出了一股笑容。
这笑容跟当初将刘长吊着打完后细细回味这竖子行为的刘邦一模一样。
可很快他又叹息了起来,在帐内转了几圈,沉思了许久,忽然想起了什么,叫道:“来人!
”
门外的甲士迅速走了进来,站在韩信的面前。
“派人去告诉周亚夫,让他领兵返回!”
“唯!
”
甲士转身就要离开,韩信忽然又叫住了他,“还有...弄点...”
就在韩信吩咐甲士的时候,刘长却垂头丧气的朝着韩信给自己安排的帐走去,吕禄跟在他的身边,他一眼就看出了陛下的心情不是很好,还没等他询问,刘长就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起来。
“朕这千里迢迢的是上这里找骂来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在长安要挨阿母的骂,在这里还要挨师父的骂...”
听着他的抱怨,吕禄平静的说道:“陛下当真幸运啊...”
“嗯??你找打是不是?”
“居然敢挖苦我?”
“不是...我也很想让阿母再骂一骂我...只是每次回到府上,府内空荡荡的,却是连个骂我的人都找不到了...”
刘长迟疑了片刻,说道:“无碍,下次阿母骂我的时候,我就说是你做的,姑母也是母,让她骂也是一样的!”
“对了,灶呢??”
刘长说着,走进了那帐,吕禄跟在他身后,“灶怕陛下出来后殴打他,就跑去了他阿父那边。”
“嗯??我肯定是要揍他的,可是他不跑西庭国,为什么要去他阿父那里?”
“陛下,这厮本来是想跑西庭国的,臣作为他多年的老友,自然也得出手相助,我就告诉他,你若是返回西庭国,往后陛下回去路过西庭国,迟早会被抓起来,打的更惨,倒不如去你阿父那边,陛下素来尊敬你的阿父,是绝对不会当着你阿父的面揍你的...”
吕禄咧嘴笑着,“这厮居然真的信了,乐呵呵的就去他阿父那里了!”
刘长大笑了起来,“夏侯将军在书信里说这厮在西庭国对自己无礼,只是因为启的面子上,故而放过了他,他现在去找夏侯将军,岂不是要被打的更惨??哈哈哈,如此倒是不比朕来动手了,想必他此刻很是享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