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阙走到床边,垂目瞥着沉睡的尤玉玑,不太高兴地抱怨一句:“又不等我。”

  就连抱怨的声音也轻浅,怕扰了她眠。

  司阙轻手轻脚地上了榻躺在尤玉玑身侧,他想凑近她,想将脸埋在她怀里溺在她的温柔里。可是担心刚从外面进来带了一身寒气给她,能怏怏作罢。

  偏偏尤玉玑时候翻了个身转过来,双眸仍旧合着,软声低语了一句:“过来。”

  她带着困倦的温柔声线里洒了一捧朝曦,缱绻着令人发痒的柔软温度。

  司阙恹恹大半日的面孔才『露』了笑,他如愿凑过去,将脸颊埋在尤玉玑的颈弯蹭了蹭,用外人从未听过的温柔眷恋语气唤一声姐姐。

  尤玉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搭在司阙腰上的手慢吞吞地上移,『摸』索到司阙微凉的脸颊,轻覆了片刻,又辗转『摸』到他的耳垂,轻轻捏了下,然后才慢慢放下手,新进入沉沉的午眠。

  不多时,司阙也睡着了。

  司阙极少做梦,第一场雪的午眠却深深陷在梦中。说是梦,却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他梦六年前尤玉玑被前朝废太子陈律掳进东宫。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有了惧怕。他找到她,望着她慌张穿衣的纤细背影,立在门口稳了稳心神才能平静走近她。他不敢让尤玉玑看他的眼睛,他能立在她身后,俯下身来帮她穿衣,她的泪落在他的手背上,灼得他整颗心了又活活了又。

  时间不长的午眠,一幕在司阙的梦里反反复复上演了无数次。梦里每次她的泪落在他手背上的疼痛感,都是那样真,让他在梦境里一遍遍心口窒痛。

  也是从那时起,他有了争权的心思。

  无上的权利从来不是他所求,他将自己囚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所为的不过是更的庇护她,让她一生,再也不落一滴泪。

  眉心微凉,司阙皱着眉醒过来。入眼,是尤玉玑望过来的温柔眉眼。

  “怎么了?”尤玉玑嫣然弯唇,“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司阙没说话,定定望了她一会儿,朝她伸出双臂:“是做噩梦了,姐姐快抱抱。”

  尤玉玑失笑他浑话,倒也仍旧俯下身来去抱他。她忆着上次哄却鸢的景,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将上次哄却鸢的话换个称呼来哄他:“啦,噩梦都是反的。咱们阙阙不怕啦。”

  说着,她甚至像曾经哄却鸢那样,作温柔地轻轻拍了拍司阙的肩。

  噩梦都是反的。

  话不管是哄小孩还是哄大人都是有用的。

  司阙可不会因为她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别扭。相反,他很满足地抱住尤玉玑,且抱着她的手臂慢慢收紧,将人紧紧箍在怀里。

  “姐姐。”他唤一声,停顿了两息,将脸埋在尤玉玑的怀里,再开口:“哥哥的鸢鸢。”

  玉疏和却鸢似乎回来了,司阙隐约能听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不过他眷恋着不肯松手,甚至在尤玉玑的怀里慢慢合上眼。

  司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很久很久以前,他刚对狐狸精了歪心思的时候,计划着在她的怀里去,也算一场绚丽的亡。毕竟活着没什么意思,他活着就是为了思考怎么才玩。

  司阙忽然清醒了一下,想起了自己的初心。

  他不仅没漂亮地,还把自己研得绝世毒『药』给解了,皮烂脸地活着了。

  看来狐狸精的『迷』『药』果真厉害,潜移默化中让他的初心不负成了个笑话。

  司阙微张了唇,刚想叹息一声,尝到了尤玉玑身上的雅香。他忽然就笑了,抱着俯下身来的尤玉玑转了个身,两个人滚到床里侧去。

  尤玉玑轻轻推了推他,柔声说:“睡很久了,该起啦。”

  “不。”司阙埋首在尤玉玑的怀里轻蹭,说:“姐姐继续哄哄。”

  尤玉玑垂眸望着他一会儿,司阙忽然抬起眼睛,亮着漆眸问她:“姐姐看我做什么?”

  尤玉玑轻怔,继莞尔。她微微笑着,不答话,是抬起手来,用皙白的指尖轻轻拨了拨司阙的眼睫,看着他随之缓慢眨了下眼睛。

  司阙握住她的手,轻轻咬了咬她的指尖。他顺着尤玉玑的指尖慢慢辗吻上,轻吻将要落到尤玉玑的唇上时,宫婢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旖温。

  原是尤玉玑的母亲进宫了。

  此时,却鸢正坐在外祖母的膝上,亲昵地拉着外祖母的手。

  一个少女立在尤夫人身边,奇地打量着却鸢。

  “星星,她叫尤涟,是你表姐。”

  却鸢弯着眼睛,乖乖地问。

  尤玉玑过来时,尤夫人让尤涟带却鸢去外面玩。尤涟忍了很久,终于趁着没人将疑『惑』问出来:“小公主,你为什么姓尤?”

  却鸢蹲在雪人旁,给雪人肚皮上画画。她仰起小脸望尤涟,眨眨眼,说:“我不姓尤。”

  尤涟皱眉。

  她刚刚来时正听哥哥喊妹妹“尤却鸢”的。

  却鸢一边拿着树枝在雪人肚皮上画王八,一边说:“单日时哥哥姓司我姓尤,双日时哥哥姓尤我姓司。”

  尤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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