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在半坡之上,一条蜿蜒的土路延伸到家门口。
许一山不时回过头,叮嘱潘岳注意路面的坎坷。等爬到有灯的地方,潘岳明显有些气喘了。
他自我解嘲道:“老了老了。要是过去,这点路算什么事啊!看来啊,还是缺乏锻炼。”
突然,黑暗中响起狗吠。一条黄色的大狗冲着他们狂吠着。潘岳显然有些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许一山却不怕,他冲着大黄狗招手道:“畜生,叫什么?还不去叫你家主人,来客了。”
大黄狗似乎听得懂他的话一样,居然摇晃着尾巴,不再狂吠了,而是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音。
狗叫声惊动了屋里的人。只听见门一响,出来一个夯实的汉子。他好奇地打量着屋门口的两个人,惊疑地问:“你们找谁?”
许一山笑笑道:“老乡,我们路过这里,口渴了,想来你家讨杯水喝。”
男人迟疑了一下,他显然被两个气度不凡的来客惊到了。他低声嘀咕了一句,“你们要不嫌弃不卫生,就进来吧。”
屋是低矮的土砖垒起来的。这种砖现在已经很少见。过去,人们建房,会找一种粘性相对较强的泥,中间掺杂稻草在里面,然后赶着牛在泥里反复踩。等泥熟了,再将泥倒进木制的模具,抹平后取下模具,让泥砖在太阳下暴晒。
待到晒干,再用来建房。
这是最简单最原始的建筑材料。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但用这种砖建起来的房子,冬暖夏凉。
不过,这种最原始的办法已经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渐淘汰了。只有绝对贫困的地方,老百姓买不起机制的红砖,才会采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
房屋很矮,伸手仿佛就可抓到屋顶。
潘岳人高大,以至于他进门时,不得不低下他的头。
屋里,一盏瓦数很小的灯泡吊在房梁上。屋里陈设简陋,看不见一件像样的家具。唯一的电器,就是一个已经分不出原来颜色的电饭煲。
除男人外,屋里还有两个小孩和一个女人。他们惊恐地看着进门来的许一山和潘岳,紧张地往后退让着身子。
许一山招呼道:“大嫂,我们是来讨杯水喝的。”
女人挤出一丝笑容,赶紧去缸里舀水。
潘岳环顾着屋里的陈设,眼光落在一张快要散架的饭桌上。
桌子上杂乱地放着几只碗,一个铝制的盆里盛着他们的菜。菜是简单的一盆南瓜,几乎看不到油星子。
潘岳指着菜问男人,“你们就吃这些?”
男人拘谨地笑,低声道:“能吃饱饭,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潘岳叹口气道:“现在还有人吃不饱饭吗?”
男人自豪道:“当然有。我们这地方啊,实在是太穷了,吃不饱饭的人家不少呢。”
潘岳道:“饭都吃不饱,原因在哪?”
男人嘿嘿地笑,道:“没钱啊。”
“你们不会去打工吗?”
“打工?”男人冷笑一声道:“去哪打工?再说,我要扔下这一家人跑到外地去打工,他们怎么办?我看您也是位领导,我实话说,我们不是不愿意打工,而是这周边实在是没工可打啊。”
潘岳苦笑道:“你们平常都是这样过日子?”
男人道:“还能怎么样?命不好,只能这样了。”
喝了水后,两人从屋里出来。
潘岳站在土砖屋前,半天没挪步。
许一山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潘岳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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