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有些奇怪,梅振衣问了这三句话。心猿悟空都答了,却没有说这盏灯还还是不还,而是让心猿悟空提问。心猿悟空地话答的毫无破绽,但恰恰无法证明这盏灯只有在佛门才能发挥真正的妙用,故此梅振衣不表态。
心猿悟空抬头看着梅振衣,目中金光甚为凌厉,开口问道:“请教真人,可知此灯为何物?”
梅振衣没有答话而是一挥手。心猿悟空身后的屏风缓缓打开了。这座东配殿当然不止一间待客厅,客厅左侧是被合页屏风隔断的,打开之后隔壁是一间厅堂,南墙上挂着一溜画像。
其中有六组慧能、智诜禅师地显世真容相,还有地藏王菩萨、不动尊明王地法身相。下方设着香案拱奉,正中画像上是一位手捧金瓶梅笑嘻嘻的小和尚,神情勾绘的惟妙惟肖。梅振衣以神念吩咐胡春走过去,将香案上一盏鎏金高脚银灯拿了过来。放在青莲宝灯地旁边。
梅振衣一指高脚鎏金灯,笑而不语,不答便是答,至少有三层含义。这盏灯原是供奉之物,也是梅家之物,虽出自世间工匠之手,但工匠不能管梅振衣怎么用它。青莲宝灯也是如此,一个物件而已。供于佛前增辉,本身却并无佛性。
心猿悟空摇了摇头,又问道:“请教真人,可知此灯非彼灯?”
梅振衣点了点头,头上金色的发簪飞出,落于青莲宝灯中,这盏灯发出了淡淡的光毫,他仍然没说话。这也是一种回答。如果说青莲宝灯与那一盏鎏金灯有什么不一样。它是一件神器,有法宝的妙用。有了相应的修为,谁都可以使用。
心猿悟空皱了皱眉,再问道:“请教真人,可知此心非彼芯。”
梅振衣笑了,终于开口道:“尊者所问,便是我所答。若以佛心舍利为灯芯,自现无量光毫,但问世间谁能发动?若无此灯,佛心仍是佛心,无量光并无分别,只是尊者心中有分别而已。”
心猿悟空神色凝重道:“佛心舍利是你相助寻回,为何不求结缘功果圆满呢?”
梅振衣脸上地笑容更盛,不紧不慢的答道:“稚子溺水,邻人救之,主家责问衣何在?”
只听扑哧一声,杨戬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梅振衣,你可真是个妙人!……猴头啊猴头,今天这盏宝灯,你是无法强求了。”
杨戬为何笑成这样?梅振衣刚才那短短几句话讲地是一个典故。有个小孩夏天脱了衣服下河游泳,被浪头卷走了,邻居看见把他救了上来送回家,小孩的父亲却责问邻居——我儿子的衣服哪去了?
心猿悟空没有理会梅振衣,却转头向杨戬喝道:“三只眼,你笑什么笑?我无责问之意,只是动念下界求一场功果圆满,与佛门是美事,于梅真人也无损,何来强求之说?”
杨戬还在笑:“你怎知与梅真人无损?那也是青城剑派的圣物!……想想你自己吧,你可不就是无量光斩下的一截无用灯芯?”
杨戬怎这么说话呢,也不怕心猿悟空蹦起来揍他?心猿悟空脸色一沉道:“何为无用,就凭你也说这话?”
钟离权赶紧插话劝道:“庄子有云‘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有用无用皆有深义,斗战胜尊者也不必计较。”
心猿悟空起身道:“论道之语已说完,以梅真人地缘法,又有何指点?”
梅振衣也起身行礼:“我也想结这段善缘,无奈已答应一世间女子将此物交还青城剑派,自当守诺。在青城弟子眼中此物之重,不亚于尊者。尊者若欲求,可问青城剑派。”
杨戬仍然多嘴道:“猴头已经去天庭问过赤精子宁封前辈,但宁封前辈说这是人间青城之事,要心猿悟空自己去想办法,依缘法而解,要不然我真怀疑这猴头会直接来偷。你让猴头去问青城剑派要东西,人家哪里会给?”
心猿悟空怒道:“偷什么偷?我已证斗战胜尊者果位!……我若去求,那些无知剑士自然不明白缘法,若是梅真人开口,事情还有得商量。”又朝梅振衣道:“我不阻世间女子还灯之事,但随后梅真人可否向青城剑派说明原由,并由你出面商谈,问他们怎样才肯让出青莲宝灯?这件事你应当能答应。”
梅振衣眨了眨眼睛道:“我也可以不答应。”
心猿悟空:“你怎么才能答应?”
梅振衣走过去拿起那盏青莲宝灯:“我想与尊者试法。若败了,自然替你办这件事,找青城剑派尽量商谈索取,我本人也没别的条件。若胜了,请你莫再纠缠青城剑派,就让他们安心供奉宗门圣物。”
梅振衣居然要和心猿悟空动手试法,心猿悟空却没有笑他自不量力,点了点头道:“理应如此,方才论道,怎知你不是话头禅机而已?只有发动青莲宝灯与我一试,证明你所言不虚,不论我的愿心是否能成,也好熄了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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