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宴平余光往后看了眼,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继续,弯着腰将双手撑在水盆中,撩水洗胳膊。
阿娇迟迟没动,赵宴平微微偏头,道:“快点,我饿了。”
阿娇回过神来,忙去帮他擦背,擦背要用力气,为了方便使劲儿,阿娇右手拿着巾子,左手颤巍巍地扶上了官爷的肩膀。
如柔弱娇嫩的花瓣轻轻落在了坚.硬的虬枝上,虬枝突然绷紧变得更硬,吓得阿娇手一缩,不知所措。
赵宴平粗鲁地撩水洗脸、洗脖子、洗胳膊,一气呵成,他转过身来,没看阿娇,直接抢走她手里的巾子,扬声斥道:“慢慢吞吞没点力气,我自己来,你去屋里拿套中衣。”
他突然发作,阿娇还以为官爷真的嫌自己笨手笨脚,当即被吓退了满腔羞意,小脸变得苍白,又惧怕官爷的怒火,转身去东屋拿衣裳。
赵老太太在饭桌旁坐着,用“不中用”的眼神瞪了阿娇一眼。
阿娇动作很快,抱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回来了。
赵宴平还要擦腿,光着膀子背对她道:“你先进去,把后门带上。”
他语气严厉,阿娇哪敢违背,一一照做。
赵老太太听在耳里,突然怀疑到底是孙子脸皮薄白日不想叫阿娇看,还是依然抗拒女人呢?
阿娇做错事一样坐在了赵老太太右下首。
翠娘端着晚饭进来了,一大盆可能有二十来个的馅饼儿,一盆丝瓜汤,以及三副碗筷。
“老太太,这些长条的是肉馅儿,圆的是葱馅儿。”
离开之前,翠娘解释道。
阿娇听了,好奇地看向盆里,发现十几块儿都是长的,圆的只有八块儿。不过,这一盆饼估计能吃到明晚,并不是一顿的量。
翠娘走后,赵老太太往孙子的大海碗里先夹了两块儿肉馅儿饼,再给她与阿娇分别夹了一块儿葱馅儿的。
葱馅儿的也很香,阿娇忍着口水,问赵老太太:“老太太,翠娘这么小,她的厨艺都是您教的吧,您可真厉害。”
这马屁拍得赵老太太很受用,虽然翠娘的面食手艺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官爷最爱吃馅儿饼,你闲着也去跟翠娘学学。”赵老太太道。
阿娇点头。
这时候,北门被人推开,赵宴平穿着一身中衣进来了,堂屋里顿时多了一股威严的气势。
阿娇心虚地低下头。
赵宴平看她一眼,大刀阔斧地坐在她对面,他口渴,先将碗里的两张馅儿饼放回盆里,舀了九分满的一碗丝瓜汤,单手端起来,咕嘟咕嘟地连着吞咽。
阿娇从没见过这么喝汤的人,她惊讶地抬起头,看到官爷半张脸都被大海碗挡住了,只露出一双斜飞的剑眉、浓密的睫毛,不知道是不是阿娇怕他,居然觉得官爷的睫毛也比常人的要更粗.硬一些,绝不会让人联想到女气。
官爷大口喝汤,脖子中间的喉结像个小机关一样,不停地滚动。
阿娇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隔壁的表哥朱时裕。
官爷二十四岁,表哥也二十了,可两个人的外形简直有着天差地别。官爷身体魁梧高大,表哥瘦弱矮小,官爷威严正直,表哥阴郁心歪。她看官爷喝水时滚动的喉结只觉得男子气概满满,表哥的小喉结却只让她觉得恶心。
赵宴平喝完了。
阿娇赶在他放下碗前收回了视线。
“渴成这样,到底办了什么案子?”不仅翠娘想听故事,赵老太太也喜欢听。
赵宴平饿得慌,不想说,从盆里夹了一个馅儿饼,连着几口吃完。
赵老太太都惊了,吃这么快,得饿成什么样了?
接下来,赵宴平以五六口吃一个的速度,连着吃了五块儿馅饼,第五块儿吃完,他终于舒服了,又给自己舀了半碗汤,慢慢地喝了起来,然后,赵宴平忽然注意到,老太太与阿娇还没有开始吃。
“吃啊,看我做什么?”赵宴平皱眉催促道。
阿娇立即低头吃饭。
赵老太太一边吃一边问孙子:“你今天到底办什么案子了,饿得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阿娇竖起耳朵,杏眼也偷瞄向对面。
赵宴平看在眼里,吃口饼,简单地说了大盘村的案子。
他说得太概括,赵老太太没听明白:“你怎么猜到是张老头藏了他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