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学子还真的不怎么想出仕......这一点韩度心知肚明。从书院第一次参加会试,就被人针对攻击,被污蔑作弊之后。书院的出身的人,对于出仕的兴趣,就寥寥无几了。
即便书院同样也有着不少的人选择出仕,但他们要么就是因为老朱的强行命令出仕的,比如王元吉等人。要么就是因为自身的确是研究一道上走不下去了,才会选择出仕。
因此,现在书院里都流传着一句话:“最好的同窗都留在书院了,最差的同窗都去当官了。”
韩度不知道老朱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若是有听说过的话,那说不定现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就是在兴师问罪啊!
老朱虽然没有说过“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的豪言壮语,但是他身为皇帝,天生就不喜那种明明有学问却不选择出仕的人。
朝廷作为天下正统,都不值得这样的人出仕?那岂不是表面,看不起他老朱?老朱对这样的人,有好脸色才怪。
偷偷瞥了老朱几眼,韩度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沉吟一番之后,说道:“皇上,书院的宗旨是为天下百姓谋利。”
“为天下百姓谋利?你这说法倒是挺新鲜。”老朱先是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随后语气就是一转,沉声问道:“既然如此,书院的学子不更应该出仕吗?为官一任,能够造福一方,岂不是更加方便为百姓谋利?为何反而要躲在书院里面,皓首穷经?”
“皇上,留着书院里面,一样也可以为天下百姓做事啊。”韩度见老朱神色变了,终于是明白,老朱果然是对书院的学子不愿意出仕而不满。
老朱闻言,眼睛眯起,意味莫名的盯着韩度。
韩度笑了笑,避开老朱的灼灼目光。抬眼看向学子正在上课的书舍,说道:“就拿纺纱机来说吧,一个机器就能够让百姓的效率提高十倍,能够让大明每年生产的布匹提高十倍,能够让更多的百姓买得起布匹,穿得起衣衫,这难道不是在为百姓谋利吗?甚至,在臣看来,这样能够更加广大的为百姓谋利,能够福泽更多的百姓。”
老朱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也不怪他,的确是以前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好吧,朕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以后你还是要让更多的学子出仕。不要让人说,只有在书院待不下去的人,才会入朝为官。这样的影响非常不好,好似朝廷都得不如你书院似的。”
“皇上,这是您的书院。”韩度没有正面回答老朱,反而笑着说道。
老朱闻言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他是书院的院判,严格说起来,这的确是他的书院。
“哈哈哈......”
老朱胸中郁垒瞬间消失,再也没有半点不满。
韩度适时附和道:“书院的学子都是皇上的门生,皇上想要他们出仕,或许可以亲自去和他们说。”
韩度的意思,老朱明白,是觉得老朱可以向世人公开他书院院判的身份了。
可是老朱低头想了一下,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韩度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书院已经羽翼丰满,即便是国子监想要打压都不可能了。而老朱却还在犹豫,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这公不公开是老朱的事,韩度只能够提议。既然老朱不肯,韩度也不再坚持。
老朱带着马皇后兴致勃勃的在书院里面逛了一个时辰有余,将书院里里外外全都看了一遍,才带着马皇后坐上御撵回去。
马皇后坐在老朱面前,见他眼帘低垂,以为他还在想纺纱机的事情。便开口解释道:“皇上还在疑惑,臣妾为何直接向韩度买了五百台纺纱机?”
老朱并没有想这个问题,但既然是马皇后提起,他也顺着接话问道:“妹子是怎么想的?韩度那家伙,卖什么都要大咬一口。纺纱机是不错,但即使要买,也应该和他砍砍价才是。”
马皇后笑了笑,低头喝了口茶,朱唇轻启,“皇上可知道去年织布作坊赚了多少钱吗?”
“织布作坊都是妹子在管着,朕怎么会知道?”老朱闻言顿了一下,抬眼看向马皇后,疑惑问道。
马皇后也没有故意吊老朱的胃口,直接说道:“去年一年,织布作坊就赚了一百三十万贯有余。”
“怎么这么多?”老朱都惊讶了。这要是还在十年前,每年一百三十万贯收益,这就是他的摇钱树啊。
也就是后来韩度掌管教坊司之后,老朱才有了第一条年入百万贯以上的财路,以前都是靠着百姓的赋税和印制的宝钞顶着。
马皇后轻笑着摇头,“皇上也不想一想,这天下有多少百姓?每个百姓每年有需要多少衣衫、多少布匹?布匹的价值很高,到现在大明还有不少的地方,都是将布匹当作是钱物来用的。”
这一点,老朱自然知道。因为密折之策,老朱有着天下官员给他上的密折,不说对与大明了如指掌嘛,至少大体上的消息还得一清二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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