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向来疼女儿,好不容易赶上傅璇在京中养胎,照顾得可谓是无微不至。
两人聊了会儿,傅璇看出自家妹子似是还有旁的事要说,便让丫鬟将文兰与松哥儿都领了出去,问道:“还有什么事?在我面前就不必兜圈子了,只管说就是。”
傅瑶被戳破了来意,讪讪地笑了声:“阿姐,我记得咱们家是不是有个书铺来着?”
傅瑶对自家名下的铺子并没什么兴趣,知道这个,还是因着自己会时常买话本的缘故。
昨夜,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自己的陪嫁,发现并不在自己这里,又不敢去问母亲,便想着来长姐这里问问看。
傅璇被问得愣住了,显然是没料到她竟然是为这个来的,怔了片刻,方才答道:“的确是有,应当是西市那家……集贤书铺。”
傅瑶连忙点了点头。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傅璇出阁之前,曾帮着母亲操持中馈,故而对此倒是颇为了解,“集贤书铺是父亲当年体恤那些寒门学子不易,让人办的,并没指望过赚多少钱,大多时候也就是收支相抵罢了,偶尔还可能会有亏损。”
也正是因着这个缘故,颜氏并没有将这个铺子添到女儿的嫁妆中。
“我在家中无趣,便想着找点事情做……”傅瑶自己都还没将事情彻底理清,故而并不想多讲,对上长姐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璇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在找借口搪塞,但见她当真不愿多讲,便也没勉强,只问道:“你想要这个铺子?”
傅瑶又点了点头。
“那等过些时日,我寻个合适的机会,从母亲那里把铺子要过来,再把地契给你。”傅璇应承道。
傅瑶立时笑了起来:“多谢长姐!”
这事如果是她去办,必然会被母亲拦着问东问西,她又不擅长扯谎,遮遮掩掩的只会引得母亲起疑。可长姐就不一样了,母亲向来放心得很,兴许压根就不会多问,就算是问起来长姐也能轻松地敷衍过去。
解决了这件事,傅瑶同长姐聊了许久,又陪文兰玩了会儿,在周家用过饭之后方才离开。
但傅瑶并没立时回府去,她看了眼天色,让车夫掉头去了那戏园子。
昨日的《黄粱记》仍旧在演,银翘好奇道:“夫人还要去听吗?”
“不。”傅瑶摇了摇头。
旁人反复去听,是想要寻着点蛛丝马迹,推测所谓的真相。
但她并没这个想法,她已经有满意的解释来说服自己,并没必要再去听。
“你去试着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到这出戏的本子是谁写的?”傅瑶倒是有心自己去问,但她今日的装扮有些惹眼,并不适合去做这事。
傅瑶觉着,写了这出《黄粱记》的,应当是个很有趣的人。
她昨日听的时候,将对白、唱词记了五六成,知道这位的才华不错。有才华的人其实不少,但就像谢迟昨日分析的那样,这人很聪明,也很有头脑。
银翘应了下来,但又有些迟疑:“不需要打探一下旁的吗?”
她一直跟在傅瑶身边,也知道夫人昨日为着那场暗讽的戏气得厉害,若依着她的脾性,必然是要先把写那话本的人给揪出来的。
“你可以顺道问一问,”傅瑶不甚在意地笑了声,“但我敢同你打赌,八成是问不到的。”
银翘依着她的意思去办,傅瑶则压根没下车,闲散地倚在那里,听着园子里传出的戏声。
兴许是耳濡目染的缘故,她在谢家这大半年长进了不少,性子也有些许像谢迟。分明昨日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气得要命,但如今已经能淡然处之了。
她没法像谢迟那样全然不在乎,但至少不会再多生无用的气,而会想办法解决。
傅瑶渐渐地理清了思绪,也试着拟定了章程,她知道这事急不来,也绝非能一蹴而就的,所以拿出了十足的耐心,来慢慢解决。
毕竟日子还长着呢。
过了好一会儿,银翘方才回来,上车之后叹了口气,同傅瑶道:“夫人猜得果然没错。我随意捏了个由头,又用了些银钱,倒是问出了写《黄粱记》的那人。可再问另一个的时候,那管事却只说自己也不知道……”
“这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傅瑶嗤笑了声。
若写这出戏的人问心无愧,又何必要隐匿姓名?无非是既想暗讽,又怕谢迟真破天荒地计较了,惹祸上头,所以才会有如此行径。
傅瑶早就料到会如此,嘲了一句后便没再计较,复又看向银翘。
“管事说,写《黄粱记》的那人叫做秦生,是个落榜的穷书生。他在京中等着下一届科考,平素里就靠写些话本之类的赚钱糊口。”银翘这半年替傅瑶做了不少事,如今也像模像样的,笑道,“我还一并问来了那书生的住处。”
傅瑶点点头,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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