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峭壁如削,直插云霄,即便是飞鸟也难以轻易逾越,寨门设在唯一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尽头,门楼高耸,以原木搭建,看似简朴,实则机关重重,一旦闭合便是铜墙铁壁,门楼之上,立着不知多少箭楼,只要一靠近,密集的箭雨便能压得人抬不起头。
错落有致的房屋层层叠叠铺往高处,看起来倒是适宜火攻,只是这样的蛮寨不可能不防山火,而且据抓到的土人说,寨内有来自山顶的清泉,寨内粮仓俱是囤满,即便围上个半年,怕是也能自给自足。
易守难攻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开了眼界,难怪百余年来都掌蛮人都能在西山屹立不倒,连朝廷也不怕,的确是有理由的--碰了满头包的王五和魏老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就说那些蛮子出山造反怎么不想想会不会被抄家,这他妈家修成这样,谁能抄得了?”王五抱怨道,“这些都掌蛮人属王八的吧?”
“虽然早就想过难打,可没想到会难成这样,”魏老三也有些头疼,“现在看来强攻是打不下来了,只能想想其他办法。”
两人沉默片刻,王五突然说道:“如果是少爷在这儿,他会怎么办?”
“如果是按侯爷打仗的习惯,估计是先派细作潜入散播谣言,动摇军心,然后大军压境,使其生乱,”魏老三想了想,说道,“而且侯爷一般是正面佯装,主力绕道至后山夜袭,说不定还会特意去寻那种隐蔽的小径或者索道,总之绝对不会和都掌蛮人硬拼。”
“少爷打仗确实是这样,但我们不行,”王五叹了口气,“没兵力没时间,眼下的情况也不是朝廷大军正面攻山,所以除了硬打,大概是没其他法子了。”
他站起身,拔出了刀:“我再带人去冲一波,尽量摸到寨墙边上看清楚里面的布置,你趁这个机会绕到周围看一看,找一找其他的机会。”
“两天,咱们最多继续在这里耽搁两天,要么咱们把这鬼地方打下来,要么咱们全死在这儿,反正我是没那脸回去见少爷,死了一了百了。”
魏老三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
夜色下突然响起的模糊喊杀声惊醒了睡梦中的赵瑾,他从冰冷的石床上坐起,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沉默地听着远处夜色下的动静。
他所在的地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是个牢房,地面上铺着些干草,两侧是青石垒成的墙,唯一能与外界连通的只有一扇小门,和大概只能供老鼠进出用来透气的小窗。
堂堂蜀王世子成了人质,还只能待在这种地方,这种变化固然让人难以接受,但更让赵瑾难受的是,他知道自己的父王快死了,而自己很有可能会死在父王的前面,甚至不能尽最后一次孝。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被关了快半年,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很快便会被杀死或者放出去,总之不会在这个地方待多久,可后来他才知道,家里并没有派人来赎他,绑他的那些蛮族也很快对他失去了兴趣,开始准备起叛乱,随时有可能会要他的性命。
他知道了自己的父王在青羊宫名为养病实则被囚,知道了自己的二弟夺取了蜀王府的权力,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被这样关着无人过问--这是真正的绝境,身陷蛮寨,没有人可以信任,没有人可以依靠,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
这样的心理压力足以把人逼疯,很多个夜里赵瑾从那个小窗看着外面的星空,听着门外的蛮人看守肆无忌惮的取笑和调侃,生起过不知道多少次就这样死去的念头,但最终他还是坚持了下来,然后在前两天,他听见了这一向平静的山城响起了喊杀声。
那丝毫不亚于世子妃用七弦琴曾奏出的天籁,像是无尽黑暗里突然透出的一缕光。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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