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民间的风声,之前听赵轩无意中提起的益州迟到的税赋,还有朝廷上对于益州这块地方浮动的人心,顾怀便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看向成都的方向,想象着那个已经很近,却笼罩在一片迷雾里的城池,若有所思。
所以,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在顾怀所望的方向,偌大的成都城内,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到场的人有很多,从那些还在殿中起舞,身上只着片缕的舞女,还有觥筹交错的气氛能看出来,这场宴会并不严肃,算是较为松弛的私宴,放眼望去,成都数得上名姓的官吏将领都赫然在座,而坐在最上首的,则是如今代行蜀王之权的蜀王次子赵沐。
所有人都很放松很愉快,然而有一道胖胖的身影却有些如坐针毡,如果忽略掉他身上紧绷的官服与不停出汗的额头,就能认出他便是来到益州为官的杨岢。
按道理来说,身为当朝首辅的独子,又是那位坐镇北境封疆大吏的义兄,就杨岢这种权势滔天的官二代来到地方镀金,谁都得给他顶脑门上供着,然而过了两年,当初那个只能靠卖诗词挣第一桶金的少年变成了魏国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在苏州被排挤渴望得到认同的杨岢也自然而然变了许多。
他不再想出名,只想像自己那个弟弟一样脚踏实地的做些事情,自己虽然不能学他上马打仗下马治政,但多少也能学着做点实事让越来越苍老的父亲安心--所以他来到了成都做个小官,平日里从不提起自己的身份。
可谁他妈能想到这里是真有人想造反啊!他们不仅自己造反,还想拉着自己造反!
能不答应吗?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纯是自己身份惹的祸,可真要让他铁骨铮铮说誓死不与你们同流合污,他又不敢。
没办法,他还没成婚呢,顾怀那毕竟只是义子义弟,不入香火的,他这一死老杨家不绝后了?
一想到这里杨岢就不由得悲从中来,他到现在还没个老婆不是没人看得上他,而是说亲的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当朝首辅的独子,谁不想攀这门亲事?可杨岢之前和顾怀闲聊的时候被带歪了,非觉得爱情就应该是你爱我我爱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束缚爱情的工具--结果前些日子还真被他遇见个情投意合的女子,谁知道转头就进了反贼的贼窝!
他看了一眼上首面带笑容不时与旁人饮酒的蜀王次子,还有周围投来的揶揄眼神,只感觉这次老杨家绝不绝后还另说,自己亲爹和自己兄弟的名声,多半是要毁在自己身上了--唯一能挽救这一切的办法,就是顾怀。
前些日子听说顾怀要来益州,他简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可谁知道顾怀进了益州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打转,就是不来成都,把他急得黑眼圈都重了不少。
感受到蜀王次子赵沐投过来的视线,刚刚还一脸苦闷的杨岢立刻抖擞精神,端起酒杯遥遥一敬,从容自信的表情下,则是他内心的哀嚎与自语:
我是间谍,我是间谍...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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