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怀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轻轻摇头示意无事,顾怀继续审阅批改着手里的文书,一旁的崔茗也没有再说话,除了偶尔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曳一下,大多数时候她都像是个精美的瓷娃娃。
而每当顾怀手边的茶冷掉时,她都会用优雅舒缓的动作,重新给他沏上茶,整个过程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你就没有一点怨恨么?”顾怀突然开口。
“为什么要怨恨?”
“原本养尊处优地活着,突然就被安排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并且连自己的命也要成为某个算计的一部分,不由自己,”顾怀放下笔看向她,“我很难觉得一个妙龄女子会坦然接受这种安排。”
他仔细观察着崔茗的表情,希望从中能看到细微的变化,可让他失望的是,崔茗依旧那么平静和坦然。
“这是注定的事情。”崔茗说。
“这世上没有什么注定。”
“有。”
“没有。”
“...”崔茗和顾怀对视着,最后选择了沉默。
顾怀由衷地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姑娘,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很难让眼前这个女子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虽然这一路我已经问过很多次了,但我依然还想再问一次,”顾怀说,“我不会一直带着你,我也不会接受这种联姻,你是选择回清河,还是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生活?你有选择的权利。”
“你很讨厌我么?”
“这跟我讨不讨厌你没关系,我也没有资格对一个刚认识的人下定论,”顾怀诚恳地说道,“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能让你不再寻死,而且也不需要再跟在我身边?毕竟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值得活下去。”
美丽的女子微微歪头,看着他眼底泛起一丝茫然,仿佛在疑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从哪儿想出来的这些话。
然后她摇了摇头:“没有。”
车厢里安静下来,顾怀揉了揉眉心,只感觉自己这辈子怕的东西虽然已经够多,但还得加上眼前这个无口无心无表情的女子。
他终于不再尝试,选择继续看文书,崔茗犹豫了一下,突然说道:“这里有点问题。”
她拿起一份折子:“任县不需要额外拨银,在邢州这里受到战争的影响应该最小。”
“还有这里,改军户为募兵,如果没有妥善安置上了年纪老卒的手段,会产生很多问题。”
“关于屯田...”
她还是第一次在顾怀面前说这么多话,而那些顾怀匆匆批阅的折子里隐藏的问题,她只是坐在一边看了几眼,就能简单发现,看来崔老太公之前说的那番话确实不假,这个美丽的女子除了琴棋书画,还学了治政和人心。
见鬼,这世道世家门阀的教育都已经高大上成这样了?家族里的女子都得学治政?
顾怀怔怔地看着她,片刻之后突然说道:
“我有一个可以解决我们之间问题的办法了。”
美丽的大眼睛看了过来。
“你想不想当官?”顾怀问道。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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