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硬木的坚固度,对上贾廷的外功横练,当然是以卵击石,碎得四分五裂,木块破片乱飞,他凭借本能反应,下意识双手交叉,护住心肺要害。
程舟追风赶月不留情,不留半点喘息之机,腰胯双膝合一,在大堂来回起落,一跃便是三五丈,他甚至不打算亲自动手,而是抓到什么就带着什么砸过来。
方桌,板凳,刀剑,尸体.......一下连着一下,每一度砸实,都有回声响亮。
咚!咚!咚!咚!强烈的震感传导开来,哪怕在客栈二楼都能察觉颤动,想象源头处那股非人大力。
等到板凳又一次砸下,回馈上来的已经不是触及硬物的反作用力,而是像砸中了一滩烂泥,程舟才停了下来,目光稍微瞥向正主。
不掺杂半点技巧,纯粹是暴力输出,生生砸破所谓的外功横练,贾廷整个身体都陷进地里,变成与泥土不分彼此的一抹血色,面容极度扭曲,勉强还能看出些许生前轮廓。
“风里刀,出来洗地啦。”
负责收尾的风里刀蹑手蹑脚靠过来,显然是被程舟狂态吓得不轻,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动这位大爷不快。
程舟宣泄完大半情绪,见着风里刀震惊模样,环视一圈,其他人也同他差不多表情,不由一愣。
随即,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又变回了那个文弱少年郎,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有点心情不爽,可能是中午没睡,起床气犯了,倒是给你增加工作量了。”
风里刀连连摇头,甩得像个陀螺:“东厂阉狗人人得而诛之,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为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就那么怪呢,不远处的顾少棠不禁扶额,常小文为之莞尔。
却见程舟猛然转头,双目精光灼灼,似有火焰燃烧,熔浆流动。
才披上的伪装瞬间撕破,筋骨微微调节到最适合战斗的状态,气质也变得截然不同,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饥渴难耐,终于等到猎物的暴龙。
几人为之所慑,不由后退两步,风里刀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程少侠,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你,你可千万要海涵.......”
程舟视线对准二楼,确认那处不同寻常的动静,来自朱骥等人休息的上房。
方才他就有所察觉,似乎有人攀上房顶,但那名不速之客脚步放得极轻,与风声浑合在一起,令他没能完全确定。
可现在,那边又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人影一闪,程舟从风里刀身旁掠过,带起赫赫劲风,刺得他脸孔发寒
………………
与东厂三大档头一战,程舟打得兴致寥寥,落在旁人眼里,却是龙争虎斗,气象万千。
朱骥贴在房门,不肯错过一丝细节,看到精彩处,时而握紧拳头,挥舞两下。
夺门之变,满朝忠良,死的从不止一个于少保,光是京师就有大小官吏被残害,其数以百计。
为坐稳皇位,昏君将清洗的风波蔓延到地方,具体有多少人被残害,更是无法统计。
朱骥从京师杀出,沿途死了好些个亲朋故旧,又被厂卫撵着跑,东躲西藏近千里路,憋了不知多少闷气。
每当午夜梦回,他仿佛又看见了那死相枕藉,惨不忍睹的场面,后背完全被汗珠湿透。
如今仇家遭殃,被程舟杀了个稀里哗啦,实在是大快人心。
“好一招横打八连环,实在妙绝!我就说嘛,程兄弟不可能是坏人,没错吧?”
他看得兴高采烈,一边叫好,一边对朱辉说道:“小妹啊,你扯的那些什么异样,实在是多心了。”
朱辉叹了口气,“兄长所言甚是,小妹太过紧张,忧思过度,竟对程兄弟的身份起了疑心,回头得向他道歉,唉......”
“唉什么唉,有什么可疑的,难道东厂会用三个档头的命来当投名状不成?”
朱骥面色轻松,道:“程兄弟武功之高,只怕周教头、萧大侠也不是敌手,真要是那边的人,直接把咱们拿下不就得了。”
做到档头这个位子,早就不是什么小角色,武功也好,官品也罢,都算得上一方人物。
就算君要臣死,那也得用在有足够价值的地方,才值得下血本吧。
如果说眼前是精心安排的一出戏,朱骥实在想不出对方打算谋求什么。
闻言,朱辉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病弱女子,有些纠结的说道:“按照常理,确实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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