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人,头裹布条,肩系花色披风,脸上似笑非笑,神色轻松。
一个中年人,双手打开,看着健壮朴实,眼神里充满什么都提不起劲的疲惫。
一个姑娘家,身姿妖娆,年不过二十,衣衫被斩裂大片,露出大好春光。那惊心动魄的挺拔,沾上斑斑血迹,就像黑洞一样,能吞没绝大多数男人的视线。
一轮鏖战刚刚结束,四人各自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青年以寡敌众,被围在中间,插翅难逃,犹是凛然无惧。
他手腕发劲,抖落剑身残血,问道:“我不明白,你们黑石怎么会跟东厂搅合到一起。”
回答他的是那名老人:“不明白?老夫却觉得,你周淮安是最能理解内情的人,夺门之变未曾发生前,你不就查到皇城了吗?”
青年便是大明兵部强将,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周淮安,堵着他的老人、中年人、姑娘家,亦非同小可,乃是道上第一杀手组织,黑石里最顶尖的三名高手——彩戏师,雷彬,叶绽青。
周淮安仰天一叹,“黑石,果然是那人豢养的鹰犬。”
“若非如此,我等又怎么敢随意遭刺杀官员,真当锦衣卫、东西厂是吃干饭的吗。”
黑石号称朝廷黑暗之基石,传闻天下官员的任命,都要问过他们的意愿。
那些不愿上供银两的清流,哪怕家里供养再多护院,结交网罗再多高手,也防不住黑石无孔不入的手段。
彩戏师咂了咂嘴,道:“可惜,你晚了一步。”
周淮安黯然:“是啊,一步之差。”
棋差一招,便是万劫不复,曾经的太上皇抢先一步发动,又变成了生杀夺予的帝王。
那一夜,黑石截断了内外通讯的门路渠道,东西两厂、南北镇抚司陆续倒戈,再之后,京师的清洗持续了小半个月,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足以淹没十个百个这样的绿洲。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自古诗言志,歌咏言,他毕竟是意志坚毅之辈,很快就振作起来,脑海闪过亲朋含恨的一幕幕画面,心头无明火怒烧。
凭借着这股意念,他仿佛将最后一滴生命力都榨干出来,连带着受创十几处的疲惫躯体都重新焕发活力,骨骼震动,青筋冒起。
“借相使力,怎么,还打算拖延时间吗?”
彩戏师一眼就看出,这是先天一气贯通全身后,才能运使如意的借相法门:“何必呢?不怕告诉你,方圆数十里的厂卫番子已经收到信号,不是在截住其他于家余党,就是在往这边赶呢。”
“这关内关外,黑白两道,多少不识时务的蠢货,都被杀了干净。真被你等到最后,来的也只会是我们的人。”
识时务,蠢货吗?周淮安懒得回应这个问题,彩戏师也不多说,正要发令动手。
忽然,几人神色骤变。
叶绽青面露警惕,转身按住剑柄;雷彬冷冽带杀,手掌合拢,藏进衣袖。
彩戏师眉峰一凝,唯有周淮安发出轻笑。
他们都是一方高手,将先天一气练到耳窍,听力远超常人,留意到远处的不寻常动静。
那是筋骨发力的爆鸣,身体撞破空气的风吟,还有连成一片,好似没有停顿脚步,炸出一个又一个沙坑。
一个人,一名高手,一位劲敌。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种方式逼近,属于何方阵营,自然不言而喻。
若是厂卫番子过来增援,只会是大队人马。
“真有不怕死的啊,你们可不准插手,那个人是我的了。”
叶绽青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渴得很,自从接下这个狗屁任务,就找不到一点乐子,每天不是在策马狂奔追人,就是在与人拼斗。
如今就要完成使命,她已经忍不住要好好玩上一把。
随着响声越来越大,来人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一个字俊,再一个字秀。
几日风沙打磨,尚改不了那比豆蔻少女还要细嫩的皮肤,紧绷的肌肉高高鼓起,带来浑厚的力量感。
外表沾的那层土灰,显得有些邋遢肮脏没错,可一配上不肖中原的打扮,又增添了异域风情。
尤其是那异色双瞳,威严霸道,更令人产生想要征服的**。
若洗干净了,必定是个面如满月、唇红齿白的好郎君。
看清程舟的脸后,叶绽青觉着自己是真的渴了,有股想要尿尿的感觉。
她妩媚一笑,挥出一道澄澈的雪练。
一剑快如疾风,挑向程舟手筋。
锋光刺破烟尘。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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