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机会劫掠一些人口财货。
河北战乱不休,一些坞堡主、庄园主撑不下去了,于是举族迁移,队伍浩浩荡荡,从固守一地耕作的坞堡帅变成了四处流浪的流民帅,这些人是可以抢劫的,甚至直接把他们俘虏。
搞这些人,不比打邵兵简单?
但段末波不敢苟同。
“叔父不打,我自去找邵贼晦气。”只听他说道:“邵贼有几个水陆转运渠口,人山人海,资粮众多,我去劫掠一把。若有所得,叔父可不要眼红。”
段涉复辰哈哈大笑,道:“文鸯马上南下了,你可去寻他,兴许能合兵一处,做点大事,我却不陪你们了。”
说罢,一拨马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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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九月中旬以来,从后方转运而至中山的粮草就有所减少了。
金正坐镇蒲阴,几乎每隔几天都能收到各地传来的警讯。
九月初七,就在义从军一部从恒水上游渡河,突至上曲阳的时候,鲜卑骑兵进入河间境内,杀清河崔氏运粮队千余人,劫粮而回。
重阳节那天,鲜卑骑兵又在高阳县东南袭击了一支平原刘氏的运粮队,杀部曲庄客七百余、俘夫子役徒两千。
九月十二,于河间境内大破乞活军乌桓骑兵。
九月十三,再次击溃安平匈奴降兵三千骑。
九月十五,野战冲溃了羯人骑兵两千余。
战斗力极为强横。
骑兵对战时,邵勋帐下那些杂胡骑兵胜少负多,几乎遮护不住粮道了。
金正看完各路败报,意识到鲜卑骑兵的战斗力得另按一档算,不是普通杂胡骑兵能比的。要想驱逐这支在后方四处袭扰的部队,要么从前线抽调义从军骑兵回援,要么打掉章武国,让鲜卑人无从补给,没有后方。
这个时候,他有点后悔当初攻破河间后就挥师西进,攻取高阳、中山等郡了。
本以为令狐泥已被他打怕了,死狗一只,不可能有什么威胁,派一路偏师即能监视此辈。可谁能想到,段部鲜卑悍然南下,参与到了这场战争之中。
不过好在段部动作有点迟缓,参与进攻的人数也不多,不然的话,这会他面临的断粮风险将更大。
“将军此时实不宜冒进矣。”金正查阅地图之际,宾客甄骈劝道。
金正瞄了他一眼,道:“些许蟊贼罢了,何忧也?陈公将义从骁锐付于我手,岂能如此畏畏缩缩?”
“不如将满督军所部精骑往回调,先驱灭了鲜卑人再说。”甄骈劝道。
“你这老翁——”金正本来要骂的,想了想算了,这厮说得也不无道理。
甄骈察言观色,松了口气。
金将军勇则勇矣,可有时候顾头不顾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鲜卑南下属于意外,事前难以猜度。而且,金将军不是没有准备,无奈乞活军、匈奴降兵、羯人都没干过这帮鲜卑,这就没办法了。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要么调义从军来扑灭鲜卑,要么聚集鲜卑人几倍数量的杂胡骑兵,用人马堆死他们。
“也罢,我这就让乔洪率三千骑回返。”金正叹了口气,烦躁地说道。
“将军英明。”甄骈拱了拱手。
他才四十出头,被金正呼为“老翁”,也不生气。没办法,活命要紧,别搞得全军断粮,最后来场大败。
甄骈是中山国魏昌县人,与刘琨是老乡。因魏昌曾叫无极,因此这个家族被称为“无极甄氏”,是一个正在没落的士族。
名气最大的甄氏家族子弟、广安县公甄喜(郭喜)住在洛阳,神奇地避过了诸王混战,原因是其“才短”——只要我够废物,就没人用我,也就不会有站错队被清算的烦恼。
甄骈是在邺城被金正看上的,觉得他有点才能,于是强迫他当随军幕僚,出谋划策。
甄骈本来很不情愿,但来到军中一段时间后,顿有奇货可居的感觉,于是安心待了下来,时不时建言几句,虽然金正大部分时候不听他的,自己做决定。
此番建言清理后方鲜卑袭扰部队,金正算是听了。
甄骈很满意。
最近一个月,金都督听他建议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好事啊。
“刘曜会不会趁势反攻?”金正突然问道。
甄骈瞄了眼地图,指了指并州北部,道:“都督可知刘曜带了多少兵马入援河北?”
“据说有五万众。”金正说道。
“老夫觉得没有。”甄骈说道:“刘曜自井陉来,路途遥远,沿途荒僻,粮草筹措不易,如何能带五万大军?纵有,也得分一部分于并州北部,把守沿路关塞,谨防拓跋鲜卑自雁门南下,截断其归途。老夫觉得,他最多带了两万人。这两万人里,还得分一部分防备代郡鲜卑南下,能用者不过万余罢了。”
金正缓缓颔首。
“若刘曜反击,势必要抽调防备代郡鲜卑的兵马,就看他敢不敢了。”甄骈又道:“将军不妨静观其变。此时抽调义从军回援,放慢脚步,未必是坏事。刘曜打过来,我等退守便是。不要着急,沉着应变即可。段部鲜卑能南下,拓跋鲜卑就不行了么?”
“刘曜去年不从井陉入河北,而是直走滏口陉,那都是有原因的。”甄骈意味深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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