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们紧随其后,行走之间,犹在讨论战局。
来到书房后,石勒坐于上首,伸手接过仆人送来的军报。
呃,他不识字,于是又递给张宾。
张宾看完后,解释了一番:“二十五日,刘将军于石桥北突袭晋人粮队,杀千余人,烧粮数百车。”
“二十六日夜,王将军潜渡淇水,于朝歌北突袭晋人,杀三百余人,未能烧毁粮车。”
“今日,孔将军于长沙沟北突袭晋人粮队,杀百余人,因贼军骑队出动,遂撤走。”
石勒听完,有些欣喜,也有些不满意。
袭扰粮道,本来就是骑兵最重要的功能之一。
但这几回,伤亡固然很小,却杀得不下一千五百晋兵,可谓大胜,但没有完全截断他们向前方输送粮草的行为,让他有些不满意。
三十里一筑城,让粮道人为缩短了。
一些战力不强的运粮队有可能被一击即溃,但有些人并不是一触即溃,只要能挺个一两天,就能冲进城内,获得喘息之机。
甚至于,坚守几个时辰,得到增援,进而逃出生天。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满意的,因为战果不该只有这么点。
但大概也就这样了。
王阳、刘征、孔豚等人其实非常卖力了,奈何邵贼为了对付他的袭扰战术,宁愿大费周章筑城,也要死死守住粮道,确实不好啃。
想到这里,他又扫了眼房内众人,突然一笑,道:“打得不错!袭扰久了,总会有效果。刁长史,你再遣人分至各坞堡,跟他们说清楚了。很多人能当上坞堡主,还是靠我的委任。战事正烈,让他们休要生二心。”
“诺。”刁膺立刻应道。
“骑军连番得胜,步军也该有战果了,催一催冀保。”
“梁镇远那里,也得催一催。什么时候了,还按兵不动。”
“广平、赵、巨鹿、常山等郡,加紧输送粮草而来。”
石勒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颇有些举重若轻的感觉。
幕僚们见了,心慢慢定了下来。
“对了,邵勋到哪了?”石勒又问道。
张宾抽出一份公函,道:“大王巡城时,长乐有军报传回。邵勋攻城三日,拔之。最迟明日便会往安阳进发。”
又近了!那个人又近了!
石勒深吸一口气,道:“传令,冀保即刻停止南进,退守安阳。”
“遵命。”张宾默默记下,没有给出更多的建议。
石勒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失望。
随即又苦笑,这还能建议什么?一旦让邵勋扑至安阳,骑兵好跑,冀保的步军却跑不了,完全被邵勋、李重南北夹击,关门打狗了。
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幕僚们这会都不说话了。
屋内的气氛稍稍有些凝重。
什么袭扰、断粮、伏击,固然不错,战果也说得过去,但问题是,邵勋仍在一步步靠近邺城啊。
你不能把他挡住,每过一天,主动权就丢失一分,可辗转腾挪的余地就更小一点。
不信?冀保的步军为何被紧急召回?不就是担心被拦在安阳、荡阴之间,陷入重重包围么?
有人甚至开始怀疑,如此这般的袭扰到底有没有用。
邵勋皮糙肉厚,你拿石子远远扔他几下,甚至绊他几个跟头,能让他停下前进的步伐吗?
待他一步步走到身前,给你来上一拳,可顶得住?
石勒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看向张宾。
“大王,梁镇远应该会于近日发兵。”张宾拱了拱手,说道。
“唔,不错。”石勒笑道:“所谓唇亡齿寒,他若发兵,则局势大为改观。”
冀州刺史、镇远大将军梁伏疵其实已经发兵了,不过他去了乐陵。
邵勋渡河北伐之后,冀州大地风起云涌,杀官造反的不在少数。
安阳人邵续在乐陵起兵,得众人响应,据厌次而反,梁伏疵就是去镇压邵续的。
与邵续一样的人还不少,是个麻烦事,须得着即剿灭。
他能不能南下,委实难说。
不过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眼下还是要鼓舞士气,以拖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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