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前几步,走到洪栋的尸体旁,徐牧皱着眉,用剑挑开麻面,才见着了洪栋的真实面目,赫然是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
也难怪,会终日戴着麻面,裹着黑色袍甲。
“陈盛,带两个人把尸体摸了之后,放一起烧了。”
“东家放心。”
徐牧点点头,这一天一夜的体力透支,再加上刚才的厮杀与紧张,待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地往后倒去。
恍惚中,姜采薇哭成花脸的模样,离着他越来越近。
……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庄子的木板床上,油灯轻晃,屋外有风声和蛙鸣。
一个单薄的人影,正趴在木板床上,微微酣睡。
徐牧沉默地取来被褥,缓缓盖了上去。
“徐郎?”姜采薇揉着眼睛,蓦然间抬了头。
“徐郎醒了的。”
只吐出一句,姜采薇又变得红了眼眶,匆匆起身,不多久便端入了一碗鲜汤。
鱼香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徐牧惊喜地接过,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采薇,这段时间,庄子里没事情吧?”
“有许多人来打庄,都被陈盛带着人赶跑了。听说望州那边又有北狄人打来,徐郎又久久不回,大家都担心得很。”
“无事了。”
一场逃难,总算是安全回了庄子。
走出屋头,天色刚好放晴,目光所及,陈盛正带着人,不断加固着木墙,到了现在,木墙已经叠了厚厚几层。
而且按着徐牧的意思,在木层中间还隔了幔布,即便以后有人来抢庄,用火油罐砸木墙,到时候,只需用水把隔层的幔布打湿,火势便燃不起来。
“东家。”
见着徐牧走来,陈盛惊喜地放下活计。
“陈盛,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东家,不辛苦的。”陈盛抹着手,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东家,前些日子我去河州附近探了一遭,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不得了的事情?”
陈盛咬牙点头,“驻守河州的营军,会在夜里巡军,杀死从望州出来的难民,最后还割了人头收起来。”
割人头?
徐牧脸色越发地凝重,早在望州城里,他便见到筒字营先前为了冒领军功,便割了许多留腮胡的人头。
庆幸的是,在最后的关头,由于老官差的殉国气节,筒字营被感染,发出了悲壮的临死反击。
“东家,去河州那边的路,还需多打探几番。不仅是营军,听说被望州的难民一冲,也变得乱了。”
大纪军纪**,若是多几分热血,即便人数少些,也早该带兵驰援望州了。
“望州城……那边呢。”徐牧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
三千筒字营,即便是死守,即便是死战不退,很大的概率,都是守不住的。
北狄人这百多年来,极其善于攻城,再加上兵力优势,几乎是碾压之势。
“听说还在守城。”陈盛很突兀地迸出泪花,“三千筒字营无一逃兵,望州城外,多的是为他们乞命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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