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嗣脸色铁青,抿着嘴唇,看着愤慨的余伯施,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将余伯施拉下去斩了。

  但他也清楚,这时候,自己若是在杀辅佐大臣,便真的人心涣散了。

  他长出一口气,说道:“你骂朕是昏君,左右无非害怕大乾输了这一战,朕能理解。

  只要能赢这一仗,你还会骂朕是昏君吗?

  作战才刚开始,不言胜,倒是先言败了,朕可以说你是扰乱军心吗?

  若是这时候,朕允了你,天下人如何看朕?

  太上皇立谁为太孙,朕立谁为太子,是朕的自由,是大乾的内政。

  你们只知道畏惧大明,害怕秦墨,只知道让朕隐忍,你们又有谁知道,朕忍得有多辛苦?

  朕做这事儿,何错之有?

  你们说啊,你们就知道来逼朕,就知道唱衰朕。

  若众人同心协力,就算输了这一战,也未必不能让大明伤筋动骨。

  凭借着我大乾的体量,纵然一时输了,却也不是大明能够损耗的起的。

  只一战,定然可以维护我大乾山河数十年之安稳。

  打来的安稳才是真的安稳。

  若是时时刻刻都要受到大明的恫吓,那叫安稳吗?

  那叫苟且偷生!”

  阿嗣重重的拍在案牍上,“你们常用祖父和父皇来教育我,祖父当初推翻北周,谁能说一定成功?

  父皇当初可想到自己能成为天可汗?

  那时候大乾积弱,内忧外患,现在如何?

  大乾差的只是武器,难道连血性都没有了吗?”

  他双目赤红,从龙椅上走下来,质问余伯施,“朕错了吗?大乾的内政何须他国干涉?

  这不是霸权是什么?

  朕唯一的错误,就是娶了秦双双,若不娶秦双双,便不会给大明发作的机会。

  朕早该知道的,大明有一群人,一心想亡我大乾。

  你们说朕错了吗?

  到底是朕错了,还是你们怕了。”

  余伯施气的浑身发颤,可这件事的本质,双方都没错。

  求稳求发展,是老成谋国之策。

  阿嗣主战,是维主权之策,这一战看似儿戏,实则祸根很早就埋下了。

  不能说阿嗣防备心重,实在是南番的例子还历历在目。

  双方又同根同源,秦墨的影响力都太大了。

  上至重臣,下至百姓,都畏惧秦墨,一人之威,居然如此之甚。

  阿嗣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发寒。

  只恨当初秦墨来大乾,没有杀了他。

  对秦墨他是最复杂的。

  一方面他崇敬秦墨,另一方面,又畏惧他,甚至是痛恨他。

  秦墨对他越好,他就越如芒在背。

  他突然能理解父皇的心情了。

  那种复杂,绝对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

  当你身处这个位置,任何有威胁的人,都会被你视为眼中钉。

  哪怕这个人是你的妻儿,最亲近的人。

  高度集权带来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同时还有深深的防备。

  他无错。

  纵观历史,有无数荒唐的事情,无数荒唐的战争,错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便是自己不够强大,输了这一战。

  穷兵黩武,若是次次胜仗,谁又敢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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