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多少粮食。”赵启此刻全无封疆大吏的气度,一下子抓住文代春的衣袖,急声说道:“还有多少粮食留存?”
文代春支支吾吾道:“近五十万石粮秣被焚烧一空,中丞大人。”
赵启只觉眼前一黑,五十万石粮食被焚烧一空,城中军民还能支应多久?
这般想着,转眸看向一旁的张岱,见其一脸凝重之色,问道:“张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张岱眉头紧皱,问道:“赵大人,城中还有多少粮秣?”
赵启想了想,道:“甲丰仓内装有粮秣十万石,能够支应三五天。”
张岱沉默了有一小会儿,道:“赵大人,从城中大户人手里征粮吧,从今日起,配给城中粮秣,只要坚守三天,援兵就能到来,那时候就有救了。”
赵启深吸了一口气,沉吟说道:“只能如此了。”
张岱思量片刻,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大人可向城中散播消息,只要登莱卫的兵马前来,城外围城可解,这样城中百姓也就怨气自消,至于大户,承诺他们,等济南之围退去,自然会加倍归还。”
赵启思虑片刻,道:“就依张将军之言。”
说着,看向一旁的济南知府,沉喝道:“还不快去。”
“是,是。”济南知府高声应着。
张岱宽慰了一句,说道:“大人,将城中的粮食再搜集一些,再坚持几天。”
赵启点了点头,说道:“本官这就去巡抚衙门,筹措粮秣,张将军,你先至城头稳定军心。”
粮秣一焚,城中人心势必惶恐。
……
……
而此刻,距离济南府城不远的军帐中,女真的肃亲王豪格与陈渊同样在愁眉不展当中,尚不知晓城中已经发生了粮仓被焚之事。
豪格面上就有些凝重之色,沉吟片刻,语气低沉道:“这几天伤亡不小,济南府城仍无城破迹象。”
陈渊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趁着晚上掘地道进城?”
“太晚了,时间上可能来不及了。”豪格摇了摇头,目光中却有几许凝重。
济南府城伤亡惨重,豪格以及陈渊这几天也是绞尽脑汁,思索着破城之法。
就在这时,裴长老进入军帐,说道:“公子,城中刚刚传来消息,我教义士在城中焚烧了粮仓,城中五十万石粮食几乎付之一炬!”
陈渊闻言,心头大喜,轻声道:“好!”
豪格面上也有喜色流溢,道:“这两天加紧攻势,趁着城中人心大乱,一举拿下城池!”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皮甲的女真佐领快步进来,拱手道:“王爷,斥候来报,在济南府城以东七十里发现了大批汉军。”
豪格浓眉之下,目中一抹厉芒闪烁了下,道:“登莱府的兵马来了。”
陈渊沉声道:“让李延庆派人迎敌,狙击登莱的兵马。”
豪格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贾珩小儿的大军要不了多久,就会驰援济南府。”
提及贾珩,这位独臂藩王面上渐渐现出愤恨之色。
陈渊面色就有些凝重,沉吟片刻,道:“济南府城如果攻而不破,分兵泰安和兖州两府,那里地形险峻,可以与汉军周旋,剩下的就比较难打了。”
从一开始诸卫所节节而胜,席卷整个山东府县,形势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然而随着时间过去,似乎在济南府受挫以后,一下子盛极而衰,进而迅速走下坡路般。
其实,这就是整体被包围的局面没有改变。
此刻,不仅是登莱,还有河南、保定府都在迅速派出兵马向山东支援,准备围剿乱军。
而距离济南府城八十里外的一处荒草与野花招摇的荒原之上,东平郡王世子穆胜让手下的兵将开始安营扎寨。
穆胜惊讶说道:“济南府城竟还破?守城之将是何人?竟有如此能为?”
其实,这位东平郡王世子已经想过,济南府城会有可能攻破,但没有想到竟挺住了这么多天。
穆晨道:“世子等到了济南府城以后,应该就知道守城主将了。”
穆胜正要说话,忽而就在这时,一个斥候从远处而来,抱拳说道:“将军,十里外发现叛军动向。”
穆胜目光一亮,道:“叛军来了?”
而后,高声说道:“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这会儿,双方兵马已经离得颇有一些近,几乎是铁骑冲锋而至,就能冲锋、厮杀在一起。
此刻,李延庆领骑军冲撞而来,浩浩荡荡,烟尘滚滚,几乎在官道上卷起一路浩荡烟尘,而前方的斥候不多时,打马而来,高声道:“前面不远就是官军。”
李延庆将手立起,面色肃然不已,高声道:“全军下马休整,苗兄,你领着手下两千人过去查看前敌情况,不要与敌交手。”
苗重进面色肃然,抱拳说道:“大哥在这稍等,我去去就来。”
李延庆则是眉头微皱,目送着苗重进远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没有多久,前方就传来阵阵厮杀之声,分明是敌军前锋已经交上了手。
此刻,穆胜手下的穆晨,手中挥舞着长枪向着乱军杀去,迎面就碰上了李延庆手下的苗重进。
双方如走马灯一般,在马上迅速大战起来,但听“铛铛”响声不停,兵刃碰撞之声震耳欲聋。
穆晨掌中的长枪,宛如一道如电寒芒,搅动之势如苍龙摆尾,犹似锁链缠绕着苗重进,招势绵绵密密如水,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围拢了苗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