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芳心一颤,不敢应着。
方才几乎是心有灵犀。
不,等她回了神京城以后,还是那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
这些都是阴差阳错,她也只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罢了,原也是为了然儿的。
幸在那少年并没有再继续耳边念叨,时光静谧而走。
一直到傍晚时分,晚霞静谧,日光披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目的光辉。
丽人神情慵懒,玉颜宛如二月芳菲,娇艳明媚,而那声音已有些迷糊,低声说道:“子钰,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饶是身经百战,但也架不住这般一二再,再而三,三番四次。
贾珩默然了下,低声道:“甜妞儿这次到了京城,再想见面就不容易了。”
这是实情,除非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否则京城之中耳目众多,的确是不好在一起。
丽人此刻将娇躯几乎缩在少年的怀里,已经忘记了外间的烦恼之事,待丹唇微启之时,以酥腻、柔软的声音,嗔恼道:“你…你还想一直欺负本宫呢?”
贾珩面色微顿,附耳在丽人耳畔,低声说道:“想欺负甜妞儿一辈子,一辈子都分不开。”
以往他还有些不信,都是胡言乱语,只能说真是太过内媚。
丽人闻言,芳心剧颤不已,恍若被这句话中的蕴藏的力量击中一般,只觉一时间美眸怔怔失神,恍惚不胜。
因为从那声音中听到了一股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还有说不出的迷恋。
既有些欢喜,还有些恐惧。
这位至尊至贵的丽人,芳心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忧。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不知为何,丽人心头忽而浮起这么一句话,如果他早生二十年,或许她也不会在深宫中……
念及此处,丽人连忙驱散。
真是疯了,疯了,她是天下最尊崇的人,纵是成了国公夫人,地位上也多有不及,可岂有现在……过去三十余年,都是白活了。
天爷,她怎么能这么想出这等不知廉耻的话来?
她如何能想这些?
丽人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觉芳心乱糟糟一团,目光怔怔出神,贝齿咬着丹唇苍白而无血色,一时间怨恨自己,一时间有些怨怼某人。
让你操劳国事,现在才让子钰趁虚而入了吧……
心头忽而又有些怨恨自己,他又有什么错,他为了大汉社稷,她怎么能这般对他呢?
不,这都是机缘巧合,她也不想的呀,都怪那赵王家的小崽子,都怪他,否则也不会这样的。
就在丽人心神乱成一团,直到一声古怪的声音响起,丽人才回转过神思,美眸嗔怒地看了一眼那少年,感受到阵阵异样,心头又是啐骂连连。
真是这一天被他欺负惨了。
贾珩轻轻撩起丽人脸颊垂下的一缕发丝,在丽人娇嗔的目光中,忍不住捏了捏那丰润、绮艳的香肌,低声说道:“甜妞儿,我收拾收拾,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来到轩窗之畔,帮着打开窗户,在兽头熏笼中发下各式香料,而后点起火折子,伴随着香气袅袅而升,安神定意的气息弥漫室内。
也让人头脑为之一清。
贾珩做完这些,转眸看向那丽人,深深看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然后向外离去。
这一去,再想在一起厮守就不大容易了。
丽人娇躯绵软,宛如一团烂泥,原本重新梳理过的鬓发重新散乱了一些,而白皙秀颈之下,晶莹汗珠在晚霞霞光映照下五彩斑斓。
此刻,瘫坐在铺就这软褥上的梨花木椅子上,弯弯柳叶细眉下,美眸眸光盈盈如水,怔望着那少年的背影,心神有些依依不舍。
似乎这一别,以后再也无恩爱缠绵了。
念及此处,丽人心底忽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孤独和寂寥袭满了颤栗微微的娇躯,眸光怔怔失神,心神杳杳,不知何处。
而这次南下的种种经历,犹如一场七彩幻梦般,此刻稍稍一闭上眼,恍若那少年的情话就在耳边响起,还有那好似要灼烧人心的炙热,以及那至死方休的痴恋……
如影随形,刻骨铭心。
嗯,可以说,现在的这位六宫之主,已经渐渐是贾珩的形状,打上了一个思想钢印。
贾珩面色平静如水,举步出了宫殿,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只觉神清气爽,抬头望向天穹,但见暮色四合,天地暝暝,西方天际一缕晚霞渐渐被黑暗吞噬,似要将整个天地包裹。
到了神京以后,迎接他的希望不是这样的黑暗。
其实,良心终究有些不安。
如此种种,犹如一梦,既如太虚幻境中的情至深处,荆棘虎豹,又如风月宝鉴中的欲,红颜骷髅…大抵这就是独属于他贾珩的《红楼梦》?
嗯,升华了一下?或许这就是艺术?
其实,从头至尾都是探讨人性的艺术品。
就在这时,伴随着清冷如冰山雪莲的草木气息接近,陈潇的清丽面容,在垂降暮色中晦暗一片,唯有冷眸闪烁,缓步近前,蹙了蹙英丽秀眉,轻声道:“快回去罢,你在这儿待得时间太久了。”
方才如果不是她在门口不时向殿阁中进去,只怕宫人都会有疑惑。
贾珩点了点头,试图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声音轻微,好似春风一下子都要被吹散般:“回去罢。”
温柔乡是英雄冢,他是对不住,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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