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面色阴沉了几许,缓缓返回后宫不提。
后宫,福宁宫
而宫中的端容贵妃快步迎了上去,丽人尚不知宋老太公病逝的消息,正在训斥着八皇子陈泽。
“泽儿,这大冬天的跟着那些侍卫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端容贵妃幽丽玉颜上清霜宛覆,对不远处的小童说道。
陈泽垂下脑袋,低声道:“母妃,习武可以强身健体,增强气魄,我也像姐夫那样允文允武。”
端容贵妃秀眉紧蹙,道:“你什么都给你姐夫学,他是要在外面行军打仗的,你以后多读写书,识些经义,孝顺你父皇。”
“娘娘,陛下驾到。”这时,内监尖锐的声音自廊檐下响起,众内监簇拥着崇平帝进入福宁宫。
“容妃,与泽儿说什么呢?”崇平帝将陈渊乍现的怒火暂且压下,问道。
端容贵妃道:“泽儿想要习武,臣妾正说他呢,他现在人大了,愈发有主见了。”
崇平帝面上带起微笑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说道:“泽儿为什么要学武啊?”
“姐夫能文能武,我将来要像姐夫一样,为父皇分忧。”陈泽声音清脆说道。
崇平帝闻言,面上笑容凝滞了下,目中晦暗几分。
子钰的确是经天纬地之才,允文允武,如果他百年之后,后世子孙哪个能驾驭住这样的臣子?
其实随着时间过去,尤其是新政顺利进行,四方战事渐平以后,崇平帝心底的一丝猜忌也渐渐浮起。
贾珩虽然各种自污,但只是降低危险性,并不是帝王从此高枕无忧,再不猜忌。
伴君如伴虎,而尤其是自身拥有威胁老虎的能力,老虎不定哪天心思就有所改变。
比如方才陈泽仅仅是无心一句话,崇平帝就心底深处开始泛起嘀咕。
女婿比自家几个儿子都能干,还这般年轻……
待哄过陈泽以后,崇平帝看向端容贵妃,说道:“子钰刚刚来报,梓潼在南方太湖遇刺,幸在有惊无险。”
端容贵妃闻言,玉容微变,说道:“陛下,姐姐她遇刺了,可有大碍?”
“没什么事儿,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崇平帝叹了一口气,说道。
端容贵妃拧了拧眉,问道:“陛下,究竟是何方歹人所为?”
“赵王之子陈渊。”崇平帝阴沉着脸,冷声说道。
端容贵妃悚然一惊,道:“这……这?”
“他先前就袭杀楚王,如今又打起了皇后的主意,最近宫中要防卫歹人,容妃与泽儿最近待在宫中,不要胡乱走动。”崇平帝面色阴沉如铁,说道。
端容贵妃道:“陛下也要多加小心。”
崇平帝面色淡漠,说道:“这些宵小伎俩还奈何不得朕!”
端容贵妃玉容现出担忧之色,抿了抿粉唇,欲言又止,没有继续相劝。
……
……
随着时间过去,京城中也在传扬起宋皇后遇刺的消息,而正如江南科道御史一般,开始纷纷上疏弹劾。
有的说贾珩纵容豪格领女真兵马进犯杭州府,有的说贾珩没有履行锦衣都督职权,不能及时查察奸凶,提前防备。
一时间,京中的文官,俨然将贾珩当做罪魁祸首,将宋皇后遇刺的罪责全部推到贾珩身上。
其实,这就是借机发难。
因为整个崇平十六年,大汉朝堂文武万马齐喑,唯贾珩一枝独秀,爵位节节攀升,将整个文臣弄得灰头土脸,面上无光。
而现在好不容易得了错漏,自然要大书特书。
韩宅,书房之中——
因为室内四方放着炭火盆,炭火熊熊,故而温暖如春,而室内雕花玻璃凝结了一层霜花。
韩癀一身儒生常服,坐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手捻胡须,顿住不语,而儒雅面容上满是思忖之色。
不远处自山西平阳府回京至吏部述职的颜宏,压低了声音,劝说道:“兄长,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韩癀抬头看向颜宏,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歹人暗中行刺,但皇后娘娘有惊无险,此事仍有可开脱之处。”
正如韩癀所言,宋皇后毕竟没什么事儿,而且在不久以后,宋皇后就会递上一封奏疏,提及不关贾珩之事。
颜宏冷声道:“去岁楚王遇刺,嗣子殒命,今日皇后遇刺,差点儿酿成震惊朝野的祸事,可见卫国公因领兵事,已无暇顾及锦衣府侦警歹人诸事,应该交卸差事,另委贤才,保护皇室宗藩。”
颜宏面色一整,又正色说道:“兄长,卫国公外领京营,内掌锦衣,如今正是去其权柄,为社稷消除隐患之时。”
韩癀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借此弹劾,但能否逼迫其交卸锦衣差事,不要过多奢望,卫国公大功未赏,又刚刚击退来犯的俘寇,而皇后娘娘虽然遇刺,但得其人及时相援,有惊无险,大体上是没有过错的。”
虽然他觉得宫中未尝没有猜忌,但仅凭此由,还不足以让宫中夺去卫国公的锦衣职权。
颜宏低声道:“兄长,这次朝臣弹劾,至少也是提醒宫中有所警惕,不可再任由其人做大,来日危及社稷。”
韩癀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
卫国公提出的四条新政,已经在河南、江苏两省推广成功,一旦在全国推行,势必在天下百姓心中,威望日隆,危及社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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