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街道两侧的神京城百姓都兴高采烈,垫着脚想要看向那得胜而还的汉军队伍,远远而望,一睹那卫国公的风采。
宫苑,熙和宫
这座作为大典以及庆功的大殿,修建的轩峻壮丽,金碧辉煌,如今张灯结彩,宫人进进出出。
贾珩将马车停在宫道前的汉白玉广场上,伸手掀开车前的帘子,将崇平帝搀扶着下来。
君臣或者说翁婿二人搀扶着来到殿中,戴权连忙与几个内监侍奉着崇平帝前往铺就着软褥子的御椅上。
崇平帝看向那正襟危坐的少年,默然片刻,忽而开口说道:“子钰,方才那与你并行的锦衣府将校看着倒似有些眼熟,看着倒有些像朕的一位故人。”
贾珩清声道:“圣上明鉴,那是…乐安郡主。”
崇平帝闻言,面色微变,心头惊疑不定,问道:“乐安郡主?她不是…她怎么在你身边儿?”
这是一个久远的名字,似乎藏在记忆深处许久,但在崇平帝心头却再次浮起。
印象中是一个眼神清冷、淡漠的少女,不爱红妆爱武装,小时候时常与咸宁在一块儿玩,后来却不知为何失踪了。
他派了锦衣府卫寻找了几次,但总是一无所获。
贾珩道:“微臣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与其相识,最近方知其身世,乐安郡主随微臣从江南征战,再到大同,帮了微臣不少忙。”
崇平帝皱了皱眉,疑惑说道:“陈潇她,朕记得失踪有好几年了,她这些年都去了何处?为何杳无音信?”
贾珩面上现出苦笑,说道:“微臣也不甚了了,听郡主说遇到一位异人,学了一些沙场杀伐的武艺,还有兵法战策,后来机缘巧合,来到微臣身边儿。”
“她从小跟着她父王,就对这些兵事颇感兴趣。”崇平帝面上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说道:“等庆功事毕,朕再见见她,太后还有上皇最近这些年都很想她。”
说着,忽而诧异了下,随口问道:“你们相识多久了?”
贾珩脸上现出一丝不自然,低声道:“圣上,乐安郡主随微臣出征入死,从南方到北方,于兵事上也对微臣颇多裨助,微臣与乐安郡主……也算是情投意合了。”
崇平帝:“???”
情投意合?什么意思?
这在贾珩与崇平帝的奏对中,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词汇。
贾珩离开绣墩,朝着崇平帝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微臣不知情之下,与乐安郡主定了终身,微臣死罪。”
崇平帝眉头紧皱,面色怔怔,沉静目光审视着那跪将下来的蟒服少年,问道:“子钰,你打算如何?”
宗室帝女,而且乐安她是周王的女儿,这个贾子钰!?
“微臣也不知如何是好。”贾珩迟疑了下,低声道。
崇平帝看向那少年,脸色一沉,佯怒道:“你…你让朕如何说你!朕将女儿和侄女都嫁给你,给你做妻子,你如何还能这般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她是周王的独生女,你如何还能招惹到她?此事,咸宁可曾知道?”
在这一刻,天子一改往日面孔。
贾珩顿首而拜,低声道:“微臣死罪,咸宁知道一些。”
心道,不仅知道,而且还联排加叠拼别墅。
崇平帝看向那神色诚惶诚恐的少年,心底深处那一丝古怪减轻了许多,说道:“先平身吧,等会儿朝臣都进宫,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谢父皇。”贾珩道了一声谢,起得身来,落座下来,观察了一下天子脸色,说道:“儿臣想向父皇求个恩典。”
“什么恩典?”崇平帝听到父皇之称,气极反笑说道:“怎么,想让朕也将乐安郡主许给你?”
“英明无过父皇。”贾珩说道。
崇平帝:“……”
兼祧荣宁两府还算兼祧,这再赐婚一个郡主?
贾珩目光现出坚定之色,说道:“儿臣愿此次西北之行,不再请求任何封赏,唯请赐婚乐安郡主,还请父皇成全。”
崇平帝冷笑一声,说道:“倒是痴情种。”
一旁的戴权已经脸色变幻,屏退了众内监和女官,此刻对话已经有些翁婿的对话,而非君臣之间。
贾珩离座,再次相拜,说道:“儿臣不敢。”
崇平帝沉吟片刻,说道:“朝廷自有法度,不是你说不封赏就不封赏的,朕的圣旨已下,断难收回。”
贾珩一时默然。
崇平帝冷声道:“朕已经为咸宁和婵月两人,给你兼祧宁荣两府,你竟还要赐婚?朕不治你欺君之罪,你就烧高香吧。”
贾珩目光坚定,说道:“父皇,乐安郡主随儿臣出生入死,儿臣一直想给她一个名分。”
崇平帝目光闪了闪,说道:“朕纵然诏准,但太后和上皇那边儿,还有容妃那边儿,你要如何解释?一个公主,两个郡主?朕要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一下子封过去了,以后再立殊功拿什么顶?一等国公之上就是郡王,的确是需要压一压。
这边儿真没有公主、郡主可嫁了。
听着崇平帝的“呵斥”之言,贾珩面色不变,拱手说道:“儿臣会如实言明,此外,如果暂且事不可为,其实儿臣还有几个诰命请封……”
勿谓言之不预,趁着今天天子心情不错,提前给天子打个招呼,封妻荫子倒也没有错。
如今,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自污。
刚才岳讬的那句话还有群臣的反应,倒让他生出一股寒意。
其实,现在这种默契很能形成,需要他挑明了说,本身也是示弱。
崇平帝闻言,目光微动,疑惑道:“求封诰命,又是女人?”
贾珩似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崇平帝挑了挑眉,面色微冷,呵斥道:“你可真是……你对得起咸宁她的一往情深?”
贾珩道:“咸宁殿下对儿臣一向宽容,此事她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