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尔珲身旁的温春,一眼看见那中军大纛下的少年,高声道:“父汗,我去拿下汉廷的主将。”
“不可鲁莽。”巴图尔珲急声劝道。
但话音未落,温春已经手挽缰绳,招呼一众亲兵,迎击而上。
巴图尔唤之不及。
僧格急声问道:“父汗,现在怎么办?”
“你召集部众,务必要抵挡住汉人冲阵,不能让他们夹攻中军。”巴图尔珲当机立断,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僧格闻言,大声应是,然后率领手下三千骑军,前往支援达尔玛。
此刻,谢再义斩杀了巴图尔珲的儿子以后,催动马匹,招呼部从,目光大体扫了一眼广袤战场。
但见整个准噶尔部骑军,在汉军的强悍冲击下,已是不成阵型,但仍是顽强抵抗。
这其实也是准噶尔不同于和硕特人的地方,哪怕是被冲溃阵列,仍然以三五一队进行抵挡。
谢再义将目光投向准噶尔的中军方向,高声说道:“随本将来!”
身旁的亲兵开始涌至近前,以谢再义为中心,大队军兵向准噶尔部大队兵马杀去。
就在这时,僧格率领三千骑而来,望向那狂飙突进的汉军大将,阴鸷面容如蒙冰霜,心底忌惮不已。
马队冲锋速度很快,骑军风驰电掣而来,双方很快就碰撞一起。
“铛!”
僧格马刀挥舞而过,一个汉军骑士不敌,惨叫一声,脸上现出一道血痕,然后扑倒在地。
谢再义手持大刀,但见刀光凌厉,向僧格杀去,两个拦路的准噶尔骑兵还未抵挡得及,就惨叫一声,从马上“噗通”一声,栽倒于地。
僧格浓眉之下,眸光眯了眯,见那汉将如此勇猛,心头生了一股惧意。
这人是汉军大将,击败温春的那个!不可力敌!
心存此念,僧格高声道:“都给我上!拿下汉将者,黄金千两,明珠十颗,美姬五名!”
随着僧格出言,周围准噶尔的军将领兵向谢再义阻挡而去。
谢再义冷哼一声,掌中那把长刀横扫千军,伴随着“噗呲”,“噗呲”之声,可谓杀神附体,刀下几无一合之敌。
而周围的亲兵也随着谢再义冲杀,周身浴血,横行无敌。
不知不觉,谢再义就杀到僧格近前,大喝一声,宛如惊雷:“贼将受死!”
僧格面色大怒,擎起腰间的铁枪,向谢再义杀去。
“铛铛……”
战不三五合,僧格同样觉得宛如山岳,阵阵压迫之感传来,幸在周围又有准噶尔的亲兵助阵。
汉军精骑同样击溃了一股股准噶尔兵马,此刻源源不断支援起僧格。
僧格看向那汉将宛如屠夫,心头惮惧,拨马一路向西而逃,而汉军的骑将杜封、单鸣等人,见得此幕,纷纷向中军侧击。
侧面受袭,无疑使准噶尔的军阵开始乱将起来。
谢再义杀散了拦路的几位将校,率领身后的京营兵马开始向中军杀去,冲杀僧格率领拦路的精骑。
而巴图尔珲正在率领中军与贾珩所领的汉军犬牙交错的厮杀,双方兵马都穿凿不透对方的军阵,只能绞杀一团。
原本就没有汉军兵多,巴图尔珲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忽而南边儿侧翼一乱,军阵动摇之势传导过来,原本处于下风的局势,开始急剧崩坏起来。
但准噶尔部的骑兵,韧性仍在,仍是分出一部兵马,抵挡着侧翼攻击,但中军的抵抗薄弱了许多。
贾珩自也察觉到这种变化,手中长刀扬起,道:“诸军押上!”
领着中军亲兵向准噶尔的军阵狠狠凿去,主帅带头冲锋!
护军千骑好似锋矢,随贾珩冲进原本正在与汉军缠斗的敌阵,顷刻之间,准噶尔部族冰消瓦解。
大规模的骑军会战,对于名将而言,一丁点儿局势变化都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稻草,迅速决出胜负。
巴图尔珲面色阴沉似铁,凝眸看向从南边儿亡命狂奔的僧格,怒道:“僧格,他在干什么?梦游吗?”
僧格的确有些全场梦游。
准噶尔部的骑军队列在汉军的夹攻下,节节而退,但因为准噶尔部族的韧性,仍然保持阵形不乱。
贾芳与贾菖两人,率领手下骑兵宛如两把匕首,护卫着贾珩的帅旗,直插巴图尔珲所在的中军军阵。
待到午后,准噶尔部骑军终于支撑不住,全线崩溃,陆续开始了一场大溃退,虽然不是亡命狂奔,仍有一股股一两千建制的骑军,大团抵抗,汉军从四下围拢过去,绞杀着骑军。
但整个军阵已经被冲散,此刻大败已成定局!
而汉军分成数股,开始在后方追击、歼灭,一面面旗帜随风猎猎作响,带着一股股汉军骑士向准噶尔部追杀而去。
一时间,战局理所当然地朝着贾珩先前没有预料的方向走去。
贾珩此刻骑在马上,听着周围的铁蹄隆隆之声,心头忽而生出一股强烈的振奋。
这是大规模骑兵军团冲锋的趋势,完全抛开了阴谋诡计,是冷兵器时代的强弱比拼,在战场上的直观表现。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当然,谢再义在侧翼的狂飙突进,也为这场骑兵会战打开了局面。
或者说,汉军早已实现了蝶变,能够在骑军交锋之中,仅仅凭借冲杀、兵力的少量优势,来实现战场决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