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宏被韩癀训斥着,低着头说道:“当初文度说着可能是会试之题,我们只当是押题,我就为子升写了一篇,谁知竟是真的会试之题?等事后大错已铸下,我听人提及,也不可能自曝其短,原想着能就此过去。”
这个时候,其实科举已有着押题的习惯,当然不是押一道,往往押几道,押不准的居多,押准的寥寥。
韩癀目光灼灼看向颜宏,沉声道:“纵是押题,岂能代做?现在泄题事发,一旦为人察知,或还以为我早早得了题目,为着自家子弟科考高中处心积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到时,朝堂之中的同僚会如何看他?
与赵伯简勾结,提前泄了试题,让自己儿子高中?
颜宏闻言,心头也大急,连忙道:“兄长,此事绝不可牵涉到兄长身上,如果都察院查到我和子升这里,断断不会牵涉到兄长这里。”
“你如何能管住别人去议论?现在是不论怎么查,错已铸下。”韩癀眉头紧皱,只觉心底深处涌起一股烦躁。
但毕竟是养气工夫颇深,心底思量着脱身之策。
韩晖面上现出一抹坚定,说道:“父亲,不如死不承认,都察院问及起来,儿子自己去扛,就说诚不知泄题一事。”
韩癀面色幽沉,冷声道:“这题目是于缜交给你的,你能保证于缜能顶住都察院的讯问?许德清那双火眼金睛,你过一次堂,岂能瞒得过?”
韩晖面色变幻,一时语塞。
虽然他可以确信好友能够抵住都察院的讯问,不会攀扯到自己身上,但这事也不好言之凿凿。
颜宏此刻面色煞白,也觉得心神一片冰凉,颤声道:“兄长,此事如何应对?”
一旦牵涉到首辅之子,那很容易瓜田李下,被人怀疑赵默、方焕都与兄长勾结在一起。
韩癀眉头紧皱,面色也有几分颓然,低声道:“让我想想。”
这是一道劫难,倒也不是办法。
想了想,沉声说道:“我要连夜进宫,去向圣上面陈此事。”
“兄长,这如何能行?”颜宏面色倏变,早已不见平日的儒雅和从容,面上满是惶急。
如果坦诚于上,问罪下来,他势必要为宫里发落。
韩癀面无表情,徐徐道:“与其让都察院拷问出来,闹得满城风雨,不如先向宫里坦诚,以圣上之宏阔胸襟,应能辨明利害。”
事到如此,只能求宫里坦率此事,恳请谅解,当然话如何去说,也有着一番讲究。
至于儿子的科举功名,是否有欺君之嫌,悉在圣心。
原本江南之事,只能屈从。
可以说,现在能够阻止着许庐的只有崇平帝,否则顺藤摸瓜,抓到韩晖,然后询问出内阁首辅之子中举也是“押中”了泄露的试题,那么满朝舆论哗然一片。
韩癀面色凝重,叮嘱着面如土色的颜宏与韩晖,说道:“你们两个在府中不要出去,等我从宫里回来。”
希望那于德之子能够撑住都察院的讯问。
……
……
就在京城之中为着科举泄题一案闹得人仰马翻之时,千里之外的金陵,却是静谧美好。
夏夜凉风乍起,吹动着庭院之中的芭蕉数,前日的夏雨哗啦啦抖落在草丛中,蛙鸣阵阵。
厢房之中,灯火通明,晋阳长公主正半躺在床榻,秀郁青丝并未攥成发髻额,而是稍稍披散肩头,那张恍若牡丹花的脸蛋儿香肌玉肤、白里透红,弯弯细眉之下,美眸微微阖着,神色满是恬然之态,秀颈之下似因为有了孩子,愈见巍峨。
身旁的元春念着邸报,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随着半年时间过去,丽人的小腹隆起,渐渐胖成一个圆球,身形也见着丰腴之态,容仪更是雍丽、丰美,也变得愈发嗜睡。
“殿下,珩弟封卫国公了,还赐了婚。”元春将邸报放下,丰润玉容满是欣然之色。
相比甄晴时刻派着楚王府的暗线从京城打探消息,以飞鸽传书递送着情报,晋阳长公主在贾珩取得平安州大捷以后,一直安心养胎,不曾派人往京里打探消息,今日才收到京中六百里加急递送至金陵的邸报。
当然,根据经验也是早有所料。
“功劳封着一等公都够了,赐了一个公主,一个郡主,各降了一等,如此倒也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了。”晋阳长公主柔声说着,道:“本宫从兼祧之法提出以后,可算是见着这一天了。”
当初还是她首次提出此一节,想着借着婵月的掩护方便与子钰厮守,如今一晃也有一二年了。
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儿都几个月了。
“殿下,小郡主在月中要成婚了。”元春眉眼温婉如水,柔声说着,目光深处有着一些悠然神往。
“那也回不去了,这么大的肚子,成何体统。”晋阳长公主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面上带着一丝哭笑不得。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生孩子,这天天走着都感觉笨笨的。
“这邸报上说,北静王水溶请江南水师协助剿寇,珩弟应该会来一次江南吧,北边儿都没有什么战事了。”元春美眸中见着畅想,轻笑说道:“要不再写封信催催珩弟?”
她也有些想珩弟了。
“也该给他写封信,等他成了婚,赶紧过来吧,也不念着我们娘俩儿。”晋阳长公主柔声说着,语气中也颇为幽怨。
贾珩在边关几个月,不仅没有给宁荣两府的一众金钗通以书信,南省也没有写着书信。
(本章完)
</div>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