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不知元春这番感慨的意思,一双明亮眸子定定地看着玉颜柔美难言的自家姐姐,轻声问道:「姐姐不用介怀,珩哥哥不是说要帮着姐姐,姐姐的亲事落在他身上?」
说到这一句话,不知为何,心底忽而生出一股古怪之意。
这话说得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她好像是看着自家姐姐面如桃花,艳光动人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要出家的样子呀?
元春默然片刻,轻声道:「你珩哥哥他现在在河南,忙的脱不开身,等以后回来,有空暇了再说罢。」
探春秀丽的眉微微蹙起,说道:「可姐姐现在又说遁入空门,传扬出去,对姐姐的名声也不好。」
等珩哥哥回来,她非要给珩哥哥说说,让他想想法子。
元春却止住了探春的话头,笑了笑道:「好了,妹妹别操心我的事儿了,三妹妹月初过的生儿,年岁也不小了,等上三四年也该定着人家了。」
探春闻言,脸颊顿时羞红成霞,嗔恼道:「大姐姐说着说着,怎么绕到我身上了?」她上面还有一个二姐姐,怎么也不会先轮到她,再说她已此心属....大不了,她也出家?
嗯,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元春眉眼笑意盈盈,宽慰道:「倒也不急,你珩哥***你,等过几年,你珩哥哥也给你操持着。」
探春垂下螓首,英媚脸颊上似有些羞,只是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帮她操持着吗?她才不要.....
只是哪怕是元春还是探春,都没有意识到一个「也」字,也操持到自己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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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另外一边儿,王夫人院落中,灯火亮着,人影憧憧。
王夫人正坐在炕几上,面色阴沉不定,手中的佛珠捏来捏去,仍在思忖着东府晋爵的事儿。
就在这时,外间的嬷嬤唤道:「太太,老爷回来了。」
王夫人闻言,面色先是一愣,继而心头一喜,连忙起得身来,看
向一脸醉醺醺,在小厮搀扶下进得屋中的贾政,唤道:「老爷,你回来了?」
说话间,连忙吩咐着嬷嬷打来热水。
两口子成婚多年,举案齐眉,相敬如冰,除却因为王夫人年老色衰外,为人刻板也是主要缘由,故而,贾政平时多是睡在小意一些的赵姨娘屋里,平时也不大过来歇息。
「老爷今个儿怎么喝这么多的酒?「王夫人接过玉钏递来的铜盆,享着毛巾拧了拧,转头问道。
贾政歪坐在太师椅上,面颊红润,意态酣畅,手抚着颌下胡须,微笑道:「今个儿高兴,陪着几个来贺的同僚喝了几杯,可惜珩哥儿不在,不然能多喝几杯酒。」
贾珩封着伯爵的消息传至京城,首先是京营的将校,其次是贾政在通政司以及工部的一众旧日同僚。
现在神京城中,谁人不知贾家已然是大汉朝堂重臣,宁国府那位珩大爷更是权势煊赫,炙手可热。
「傅试,夫人知道吧?「贾政一边儿接过毛巾,一边问道。王夫人诧异了下,问道:「他不是老爷的学生,怎么了?」
贾政道:「傅试上次托我寻珩哥儿,帮他外放个差事,后来珩哥儿去了河南,看他的意思,也想去河南谋个一官半职。」
王夫人这时接过玉钏递来的茶盅,递到贾政身旁,强笑了笑说道:「这对老爷应不是难事儿吧?」
贾政接过茶盅,喝了一杯,压了压酒意,说道:「需得给子钰修书一封,不过,这个傅试还罢了,明日再说罢。」
终究觉得不妥,将后半截话连同上涌的酒意,一同压了回去。
却是方才在书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傅试喝多了酒,说着自家妹妹年岁愈大,尚未婚配,想要许给子钰为妾,让他旁敲侧击下子钰的意思。
随着贾珩以未及弱冠之身,晋爵为永宁伯,彻底成为朝堂重臣,傅试再也坐不住,打算赌把大的。
王夫人也不疑有它,问道:「那老爷明日修书即是了,珩哥儿他为一省封疆,对他也是一句话的事儿吧。」
贾政点了点头,问道:「虽是一句话的事儿,但也看看子钰的意思,对了,宝玉呢?」说着,忽而就想起宝玉。
「老爷,宝玉他这几天不是去了学堂?现在还没回来,明天倒是假期,应该能回来着。」王夫人连忙说着,说到最后,语气也有几分自得。
谁说她家宝玉只会在后宅厮混,真要读书,比谁都不差,等将来考个进士,东府那位都比不上,他连秀才都不是。
贾政面色严肃几分,道:「如今珩哥儿已贵为伯爵,又封为朝堂重臣,宁国一脉以后就走着武勋的路子,我寻思着荣国这边儿,也得于举门发迹才是,我平时忙于公务,你还当好生督促这宝玉他好好读书,不能让他在内宅厮混,进学试就是三天后。」
因为心情还算不错,贾政语气其实较往日还是温和许多。
王夫人点了点头,应承着贾政的叮嘱,迟疑了下,问道:「老爷,宝玉他刚刚读书没多久,是不是再缓缓?珠儿当初不也是到了十四才进着学?」
哪怕自家宝玉聪慧过人,但毕竟刚刚读书没有多久,逼迫的太狠也不太好,万一今岁不能进学,老爷再一怒责罚着,反而就不好了。
贾政沉吟片刻,也觉得可能有些期望过高,说道:「那就今年先下场试试罢,今年进不了学,那就明年、后年倒也不迟,总能进若学。」
这时,嬷嬷端来了个盛放着温水的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