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皱了皱眉,低声道:「朕之前推算过,以骑兵之迅,只怕两天前已到了开封府城下,应该已与敌大有所交手,难道是攻城不顺利?还是说要等着步卒赶到一同攻城?」
宋皇后想了想,宽慰道:「陛下勿忧,许是贾子钰还在攻城,想着等攻下之后,再给陛下发着捷报呢。」
崇平帝叹了一口气,道:「多半是了,开封府城是大城,城防坚固,贼寇据坚城顽抗,朕就怕一番攻守,要连绵大战一两月,那时对满目疮痍的中原大地而言,无疑又是一场浩劫。」
端容贵妃蹙了蹙眉,轻声道:「贾子钰不是带了四万步卒,合起来,近
八万步骑,应不至于攻不破一座坚城吧。」
「容妃有所不知,一旦贼寇整合而毕,就需得征发不少民夫才能攻城。」崇平帝解释说着,面色就有几分幽冷,道:「就怕天下省府州县,见贼寇与官军相持日久,人心思动。」
能不能以雷霆手段平息叛乱,本身就是中枢威信的体现。
民变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民乱,朝廷久不能制,那表明中枢已经渐渐失驭天下。
端容贵妃柔声说道:「陛下也不要太过担忧了,贾子钰总有办法的。」
李蝉月看向崇平帝,虽未劝说,但目光也有着几分关切之意。
晋阳长公主柔声道:「皇兄如实在担心,可以锦衣府放出信鸽,询问开封府那边儿的情况。」
崇平帝闻言,想了想,点头道:「晋阳所言有理,戴权,即刻让锦衣府照此办理。」
戴权连忙道:「奴婢这就派人去办。」说着,就去吩咐内监行事。
「陛下,先用些药膳吧。」宋皇后端过一个汤碗,递将过去,柔声道:「趁热喝,调养调养身子。」
崇平帝却并未接过药膳,低声道:「朕这会儿用不下。」宋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将盛有药膳的汤碗放在桌子上。
她算是明白了,没有贾子钰那边儿的消息,陛下就是寝食不安。
晋阳长公主默然片刻,柔声道:「皇兄这般忧虑,也于事无补,还是调养身子要紧。」
宋皇后福灵心至,柔声道:「陛下,子钰临去河南前,也说过陛下还是要以龙体为重,河/南的事儿,他都能从容弹压的。」
李月道:「皇舅舅,以小贾先生的能为,说不定这会儿已经破了开封城了,捷报就在路上,皇舅舅先用着药膳吧。」
崇平帝闻言,也被李蝉月的天真稚气弄得烦闷稍消,轻笑了下道:「开封府城如是这般好破就好了,那就借小月吉言。」
说着,看向面带关切之色的宋皇后,道:「朕先把药膳吃了,等会儿还需去含元殿见群臣。」
宋皇后见此,芳心稍喜,看了一眼小郡主。
心道,这丫头乖巧伶俐,天真可爱,和炜儿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崇平帝压下心头焦虑,一勺一勺吃着药膳,强迫着自己暂且忘却河南之事,如晋阳所言,过于忧虑,也于事无补,他身子不能再出岔子了。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廊檐下,一个内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高声道:「陛下..」
这时,戴权眉头紧皱,面色倏变,紧紧盯住那内监。
崇平帝也放下手中的汤碗,凝眸望去,一双威严的眸子疑惑地看向那内监。
「陛下,河南急报。」内监顺了口气,开口说道。崇平帝闻言,怔了下,霍然站起问道:「河南急报?」众人也都诧异地看去。
这时,那内监手中拿着笺纸,道:「陛下,是锦衣都督贾珩在锦衣府的飞鸽传书。」
崇平帝闻言,心头一喜,连忙唤道:「戴权。」
一听是贾珩之名,甚至是飞鸽传书四字,戴权脸上神色乌云转晴,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从内监手中一把抓过笺纸,小跑折返回来,呈递给崇平帝道:「陛下。」
宋皇后拿过汤碗,用手帕擦了擦手,那张雍容华美的脸蛋儿,见着忧切之色。
端容贵妃秀眉微蹙,那双与咸宁公主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眉眼,冷艳之意更为浓郁,目光聚注在崇平帝手中那张薄薄笺纸上。晋阳长公主华丽玉容上同样浮起惊疑之色。
清河郡主李月不知何时攥紧了手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为何,心头忽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方才她说的话…
…有可能是真的!
就连戴权也期待地看向崇平帝手中的笺纸,这位权阉,苍老眼眸中满是期待。
三天不来一点儿信,可别是什么坏消息吧。
崇平帝接过笺纸,迅速展开,凝神阅览,须臾就是愣在原地。「这……开封府城?」
众人都被「开封府城」几个关键字吸引了过去。
崇平帝看完,又是再三阅览了下,面色潮红,这位素来威严肃重的天子,兴奋说道:「好,好,好啊。」
「陛下。」宋皇后提到嗓子眼的芳心缓缓放下,喜上眉梢,问道:「陛下,怎么说?」
「子钰他收复了开封府,匪首高岳被子钰生擒,匪首贺国盛、罗进忠皆已伏诛!」崇平帝面色红润,声音激荡,激动说道:「开封府重回朝廷之手了!」
笺纸记载简明扼要,不是详细的军报,详细的捷报还在路上以六百里急递而来,来自贾珩的消息,却比任何东西都让崇平帝确信无疑。崇平帝此言一出,顿时在大明宫偏殿中刮起一股飓风,恍若被喜悦充斥着。
开封府收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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