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清眸看向那少年,未涂胭脂的唇瓣轻轻抿了抿,柔声道:“那你一切小心,我这边儿料理完,就赶过去。”
贾珩看向舆图,低声道:“我刚刚仔细思量过,晋商应该不会在太原大举走私,我看你先随着我去大同,大同的孙绍祖应该搜集着他们走私的情报,他们在太原的手尾处理的十分干净。”
陈潇:“……”
就这么离不得她?走哪儿带哪儿?
嗯,应该不是。
贾珩解释道:“这里因离边境太远,边镇参与走私的军将应在宣府、平安州还有大同,这里只是晋商打探省府消息,交结官员的地方,应该查不出什么线索。”
事实上的确如此,太原为晋省藩臬诸衙汇集之地,耳目众多,根本不具备结党走私的条件。
总不能把一群尿不到壶里的文武官员都收买一遍,这根本不现实,否则早就有官员上疏检举。
而且王承胤还真看不上走私之利银,更多是收受晋商的贿赂,在官面上给予方便。
走私的重灾区应是大同、宣府、平安州等商道,如贾赦当初就借的平安州商道走私。
陈潇蹙紧的秀眉舒展开来,清眸恍然地看向那少年,说道:“这边儿怎么办?”
贾珩面色凝重,说道:“让锦衣府的缇骑和探事监视着晋商,我见过林姑父以后,咱们去大同。”
晋商与盐商不一样,盐商只为求财,而晋商卖国。
陈潇点了点头,也看向舆图,问道:“那草原那边儿怎么样?”
“从大同进兵草原,希望额哲还顶得住,如果他顶不住,不仅是大同,那么平安州也有危险,女真可以绕过大同袭击平安州,这里是太原镇的前哨,那时就需要分兵。”贾珩目光咄咄,似穿透战争迷雾,看到了未来的战事变化。
这是名将的战争嗅觉,或者说这里正是大汉的空虚之地,如果是他与皇太极异地而处,也会从这几个地方做文章。
平安州地势险要,遥控长城,外连大漠,背居延而面燕京;右偏关而左雁门,南峙宁武,居三关之中。襟山带水,四塞为固,古墩野戍,回环盘护,固西北一大扼塞。
正如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所言:“西距洪河,北临广漠,壮雁门之藩卫,为云中之唇齿,屹然北峙,全晋之巨防也。”
而且在平行时空的历史,皇太极以围朔州吸引宣大明军,采取“围城打援”之战术。
至于东线战场,有一位兵部尚书坐镇,不用太过担心。
贾珩见着陈潇也看着舆图思索,近前,拉过陈潇的纤纤素手,坐将下来,拿起筷子递过去,说道:“吃饭了,别想了。”
等到傍晚时分,廊檐之下的锦衣府卫禀告,林如海进了太原城,此刻正在向总兵衙门而来。
贾珩放下手中的簿册,看向一个锦衣千户,道:“继续追缴,对军将家眷询问,将财产尽数抄检出来。”
说着,看向一旁的陈潇,说道:“走吧,咱们去见见。”
官署,厅堂之中
林如海已坐着等候一会儿,听着范仪叙说完贾珩来太原府的事情,点了点头说道:“我去临汾询问当地官府的粮价以及仓库储,亢家在临汾仓禀众多,以贩粮为业,据说每年待夏秋两季,从巴蜀以及山西收拢米粮,一石不过七钱银子。”
这时,贾珩从外间而来,说道:“姑父,你来了。”
林如海抬眸看向来人,面上见着惊喜之色,说道:“子钰。”
贾珩道:“姑父来的正好,我正说着米粮怎么转运着,姑父就来了,我刚刚从晋商那边儿买了三百万石粮食。”
林如海点了点头,讶异说道:“三百万石,这么多?对了,齐郡王已经押赴着一批粮草随着京营大军在后方,再过七八天应该能到。”
京营的步卒动作还算比较快,但仍是难免受得辎重车队速度的拖累。
“以八钱一石购着,姑父先行接收着。”贾珩笑了笑说道。
林如海点了点头,问道:“八钱,这在市面上几乎一两二钱,这晋地商贾如何甘心?”
商贾无利不起早,没有趁机哄抬物价,反而被威逼着让利。
贾珩冷声道:“不甘心又能如何?我为刀俎,彼为鱼肉。”
林如海:“……”
“子钰,这些商贾会怀恨在心,鼓噪言官于朝堂造谣生事,朝臣攻讦。”林如海提醒道。
在地方上这样横行无忌,定然有言官弹劾欺压士绅,劫掠民财云云。
贾珩摇了摇头道:“晋商不是盐商,山西也不是江南,晋商之根基在于边将,自隆治年间赵王坏事,晋商早已为无根浮萍,不足为虑也。”
正因为如此,晋商才会积极卖国,因为在朝堂上是政治孤儿。
林如海闻听贾珩之言,面色顿了顿,心头忽而明悟过来。
贾珩道:“姑父,明日我领五万骑军前往大同,此地留骑军五千,以便整顿太原镇军,等候步卒前来,姑父接收晋商的米粮,输送钱粮至于前线,姑父觉得如何?”
林如海点了点头,说道:“这次户部方面的意思是先行赊欠,等后续银子押来再还银子。”
“这两天抄检太原军将贪墨兵饷,追缴了一部分银子,大约在百万两之数,姑父先用之与晋商商会周旋,以促使其积极运粮。”贾珩提醒道。
如果全是白条赊欠,晋商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积极提供粮草,故意拖延迟滞,反而引起前线将校军心不稳。
该支付还是要支付一部分。
林如海闻言,目光现出赞赏,说道:“子钰思虑周全,是这般道理。”
眼前这女婿真是方方面面,滴水不漏,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其实,这也是让崇平帝信重的缘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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